他好似再也控制不住理智,面前的這個姑娘是小阮不是溫阮的事實。
元稷反手握住她的手。將那柔軟溫熱的觸感捻在手心裏。悉心摸索,好好感受。
她的手不再是乾枯冰冷斷指。
而是帶着溫度和彈性的鮮活的手。
“阮阮。”元稷喚了一聲。他不想清醒,甘願沉淪在自欺欺人的虛假中。
溫阮的哭聲,因他這聲阮阮愈演愈烈。
元稷伸手擦着她眼角的淚。
那淚越擦越多,似洪水猛獸一般將人吞噬。
他眼眸也有了些淚意。
溫阮哭了好一會兒,啞聲道:“我夢到姐姐了。”
元稷整個人僵住。
從虛假中剝離出來。
“你夢到她什麼了?”元稷臉上不動聲色,聲音低沉道。
“我夢見……她死的好慘。”
溫阮淚如綆縻:“她告訴我。她好疼。”
“說有人拿滾燙的沸水從她頭頂潑了下去,把她的雙眼剜掉,喉嚨灌毒致啞。讓她眼不能看,口不能言,還用鐵器將她的牙齒一顆一顆的生撬下來。做成項鍊給狗,砍斷手指。生剖腹部,弄死她的腹中胎兒,毀容剔骨……萬般折磨。慘死荒野。”
溫阮哽咽住。周身都在發抖。
元稷心臟狠狠一揪。如被細細密密的針穿行而過,鈍刀直搗心窩最柔軟的地方,來回攪弄,直到鮮血淋漓。
他握住溫阮的手不禁用力。痛到難以呼吸。
元稷彎下腰來,脊背彎的像一張弓一樣。那字字句句,雖不能殺人,卻讓人沉的直不起身。
“她好疼啊……”
他雙手握住溫阮的手,抵在額頭,下頜繃的很緊,薄脣抿成一條線。
“姐姐她好疼啊,你知不知道……”她哽咽難鳴。
元稷怎能不知。
當初仵作驗屍後的結果白紙黑字,一字一字,鑿在他的心上。
即便如今歲月蒼狗三年過去,他還清晰記得上面的每一個字,和她所遭受的一切。
溫阮眸中泛着瘋狂恨意,她止住哭聲,冷冷地睨着元稷抵着的頭。
她掙扎着從牀榻上坐起身。
“她的死,是不是你授意的?”
屋內一瞬寂靜無聲。
窗外的雨聲愈發清晰,帶着寒意。
須臾後,元稷從手背上擡頭,他眸底猩紅,望住面前的小阮。
溫阮被他這樣的眼神心驚了一下。
他開口聲音苦澀道:“是她在夢中告訴你的?”
“是不是?”溫阮執着於答案。
她懷疑過林婉兒話中真假,但那日元稷領兵血洗相府不假,見死不救不假,親手斬殺她家人不假。
他無情的像她從未認識過他一樣。
她又有什麼還不敢相信的呢。
“不是。”元稷斬釘截鐵道。
溫阮眸地劃過一絲懷疑,她再問:“那你可有抓到兇手,爲姐姐報仇?”
元稷的剛繃直的身子垮下來。
如泄氣的皮球,萎靡不振。
“有沒有?”
溫阮追問,不放過他神色變化的一絲一毫。
“還沒……”
“爲什麼?”
是不知道兇手是誰,還是他本就是兇手,現在在她面前不過是在欲蓋彌彰。
不過溫阮可以肯定的是,她死後,他後悔了。
不然也不會有昨夜的以身相護,今日的忤逆皇后。
元稷沙啞道:“有些事還沒弄清,以免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