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將軍她暗戀成癮 >22.驛館一敘
    南宮策稍加沉思,覺得太后所言很有道理,點頭:“朕會想辦法給段潯和皇姐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太后飲一口茶,清香的茶汽順着杯沿溢出,氤氳在她精緻的面龐上。然後她不緊不慢道:“哀家倒是想到了一個法子。洛璃會經常檢查佑兒的學業功課,不妨讓段潯也教太子讀書習字,如此一來,二人多多少少會有些接觸。”

    皇帝聽後,微微一怔,猶豫片刻後說道:“母后,佑兒已受教於史太傅。如果再爲他聘請其它先生,這似乎不妥吧。更何況段潯並非文臣,而是武將。”

    南宮策敬重史言,也深諳其秉性。史言是那種正直不阿,眼睛裏容不得半點沙子的人,向來把面子看的極其重要,倘若貿然將他換下,史太傅估計會氣得鬍子發抖。

    太后望了兒子一眼,緩緩說着:“武將難道就不可以有文采風流的人嗎?當年霍遇也是武將出身,可宣京中寫詩填詞作賦的人,有幾個比得上他?”

    皇帝頓時語塞。

    太后繼續從容說道:“方纔佑兒給哀家講了一個故事,故事內容精彩詞彙豐富。一詢問才知,這個故事是段潯講給他聽的,哀家琢磨了下,他跟着段潯應當也能學到很多知識。”

    “史言是太傅,又是太子老師,爲人克己復禮,並沒有犯多大過錯,貿然將他換下也確實不妥。這樣吧,就讓他和段潯二人同時教太子。史言教文史策略,段潯教武術兵法。”

    太后放下杯盞,輕嘆一聲:“宣朝自開國以來,太.祖爺們一直崇尚文治,所以皇子龍孫們風流雅緻氣息尤重,熱血豪情的壯志全無,這才讓外戚之臣的勢力一天天做大。是時候該改變這種風氣了。”

    “佑兒自幼喜歡兵書刀劍,正好現在已到了學武的年紀。段潯深諳兵道、武功高強,又有一身傲骨和熱血豪情,佑兒正缺這樣的老師。”

    皇帝細細斟酌一番,微微一笑:“好,就這麼決定了。”

    又過了一小會兒,南宮策面露艱難之色,“母后,這剛封賞完畢,就無緣無故撤了段潯的職位,朕覺得很對不住他。朕去示弱道歉,趙泰對朕的恨意定會有所減少。可段潯呢?他是爲了替朕出頭才得罪趙泰啊……”

    太后耐心教育着皇帝:“這就需要陛下和他解釋清楚。哀家也聽北靜王說過,段潯是個忠義有血性的人,之所以會得罪趙泰是爲了維護陛下的尊嚴。他剛班師回朝,並不知朝中具體形勢分佈,所以如果陛下和他說清道明,相信段潯一定能夠理解。”

    南宮策臉上的憂愁慢慢散去:“那朕就去驛館一趟,親自和段潯說清道明。”

    太后笑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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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從長信宮中走出,帶了四個僕從,微服私訪去驛館。

    段潯寫了一下午的話本,此時眼睛有些痠痛,手臂有些發酸。她擱下筆墨,站在窗邊吹風,頓覺神智清明,吹完風后又揮舞手臂,以除消解身體上的痠痛感。

    不多久,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段潯習慣性地以爲是許正,因爲除了這個傢伙之外,沒人串門這麼勤快。

    段潯前去開門,還未看清來人,便笑着調侃道:“你小子怎麼回來這麼早?李大人給你說了幾個姑娘啊?有沒有滿意的?”

    南宮策輕咳一聲,段潯這纔看清來人,頓時面色一沉,心道不好,忙準備跪在地上行禮。

    “起來吧。”皇帝擺手,讓幾個僕從們留在外邊守候,自己單獨進屋。

    段潯關好房門,給南宮策倒茶,聲音中帶着幾分歉疚:“陛下,臣方纔出言無狀……”

    “這不怪你,朕是微服私訪。”南宮策淡淡一笑,指指邊上的凳子,“坐吧。”

    “謝陛下。”雖說皇帝不計較,可段潯心中還是有些愧疚,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她一人敢當着皇帝的面,直呼其小子。

    南宮策開門見山:“段潯,朕今日微服私訪來驛館,是有些事要單獨和你說清楚。”

    聽這口氣,段潯預感到事情不簡單,她恭聲道:“陛下請說。”

    皇帝眉目間染上幾分沉重,口氣頓了又頓:“朕,想撤掉你的一品大將軍職位。”

    段潯有些驚訝,當然她深知做臣子的禮數,絕不可能去質問皇帝這究竟是爲何?只是保持沉默,在靜靜聽皇帝娓娓道來。

    “在點將臺上,你能勇敢站出來爲朕說話,朕也很欣賞你的勇氣。只可惜,如今趙家權勢滔天,朕眼下無力和他們抗衡,所以只能忍氣吞聲,暫時示弱……”

    說着說着,皇帝的聲音莫名間有些沉鬱和沙啞。

    段潯能感受到南宮策的無奈,想了一會兒,她追問道:“趙家人再怎麼囂張跋扈,也只是臣子,臣子豈能凌駕於天子之上?陛下若只知一味退讓,豈不更助長他們囂張氣焰?”

    在她印象中,南宮策小時候個性一直不剛強,時不時愛哭鼻子。段潯認爲,既然他如今已是帝王,就該拿出帝王的霸氣和手段。

    時隔七年,段潯並不知朝中風雲局勢,因此纔會有這麼一番說辭。

    南宮策定定看着段潯。幾天前從北靜王那裏瞭解到段潯的秉性,皇帝已經對段潯讚許有加,又經過點將臺上的一樁事後,皇帝已經把段潯看做了可以依靠的臣子。

    他也不避諱,許久之後呼出一口氣,緩緩搖頭:“朕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目前還不能動趙家人。趙泰掌握着很多兵權和政權,手下黨朋衆多,倘若朕和他正面交鋒,必會落敗。”

    段潯又問:“不是還有北靜王支持陛下嗎?北伐軍班師回朝的人數有五萬之多,這還不足以和外戚大臣抗衡嗎?”

    皇帝將心中的苦楚慢慢說出來,將局勢的險峻性同段潯分析一遍。這其中包括七年來趙泰如何把持朝政,如何剷除異己之事。

    段潯聽罷心中萬分震驚,情緒久久不能平靜。她先前並不知情,以爲趙泰只是勢力龐大。現在才知道,趙泰兄弟分明已經是朝廷變相的掌權人了。

    她面色肅容:“難怪陛下會如此忍讓?看來臣當時在點將臺上的做法也是錯誤的。我只顧挽回陛下的尊嚴,卻沒想到局勢如此複雜。”

    皇帝嘆息道:“只能委屈你了,朕另外再賜你個官銜。等他年剷除奸佞外,朕再重新冊封你爲一品大將軍。”

    段潯從來就不在乎什麼升官發財,榮華富貴,她說道:“一切聽從陛下吩咐。”

    “除了這件事外,朕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南宮策臉上的凝重之色微微收斂,“朕想讓你當太子的老師,教他兵法武術。”

    段潯忽又想起那日南宮佑說過想跟在自己身邊學習的話,心中不由一嘆,這小太子還真有能耐,竟然能夠說服皇帝。段潯對這事也是求之不得,因爲這樣一來,她就能時常見到自己的未婚妻。

    雖然娶不到摸不着,可是能一飽眼福也是極好的。

    她滿心歡喜答應道:“臣遵命,定竭盡所能教導太子殿下。”

    皇帝說完兩件重要的事後,並未在驛館多加逗留,很快便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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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後,皇帝下了道聖旨,說段潯過於驕躁、目中無人,因此撤回她的一品大將軍職位,只封了她個從三品的右將軍官階。

    許正張虎等人爲此不滿,他們覺得段潯戰功赫赫,皇帝竟然如此待有功之臣,未免太薄涼了些,衆人紛紛爲她打抱不平。

    段潯笑了笑,心中絲毫沒有那種大起大落的情緒波動,她面色淡然道:“我昨日喝醉酒,不小心說了大不敬的話,恰好讓微服私訪的陛下聽見。我本以爲陛下會治我的罪,沒想到只是屈屈降官職而已。陛下對我已經是萬分仁厚了,我該感恩戴德才對,你們在這瞎抱怨什麼?”

    衆人聽罷,心中的不滿之意瞬間消散,這才明白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大家話鋒一轉,又紛紛感嘆皇帝真是仁慈。

    待吏部將朝廷官員升遷事宜交接完畢之後,段潯收拾好東西,挑了個黃道吉日搬進新府邸中。她身上沒有貴重的東西,唯有幾箱兵書和一副鎧甲而已,不出半日,便已順利搬家。

    硃紅色大門在陽光的照耀下愈發光彩奪目,鎏金匾額也變得熠熠生輝。新府邸規模雖不能和霍府比,可段潯心中已經十分滿足,因爲好歹已經有個穩定的落腳之處了,不再像浮萍一樣飄來飄去、居無定所。

    新府邸又寬敞又明亮,府中景緻優美,假山環繞、流水潺潺、樹木錯落,極具江南氣息,段潯越看越喜歡。在欣賞府邸的同時,她又發現一個重要問題,好像正陽長公主府就在這不遠處吧,隔了一條街而已。

    這是巧合,還是皇帝的刻意安排?如果是刻意安排的話,那麼是爲了方便她和長公主殿下串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