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回頭，目光恰好撞在南宮洛璃一雙冰眸上。
段潯臉露尷尬之色，又羞又愧，她迅速垂下頭，內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在文武百官面前變相斥責趙泰時鎮定自若，可如今在長公主殿下跟前卻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當知曉南宮洛璃鍾情自己的祕密後，段潯本是欣喜若狂的，可現在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因爲自己一時激動沒把住嘴關，說了不該說的話。
縱然知曉南宮洛璃的心意，又有什麼用呢？自己又不能對她坦誠一切，當年的事情還未徹查清楚，段潯不想過早暴露身份。最重要的是，長公主殿下喜歡的是男兒之身的霍遇。
可如果不坦誠，她方纔說的那些話太有失禮儀規矩了，面臨的很可能是長公主殿下的呵斥。段潯心塞，好不容易在南宮洛璃面前留下點好印象，現在又要頃刻間坍塌了。
段潯稍稍穩住心神後，迅速在心中謀劃了一個補救之策。忙行禮急中生智道：“長公主殿下，臣方纔激動之下出言無狀，還望殿下恕罪。”
南宮洛璃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看着段潯，散發出獨有的威懾力。
段潯頗爲了解南宮洛璃的個性，一般對方表現出這幅神情時，表示她還有聽下去的慾望。
段潯迅速抓住機會，又趕緊解釋着，她既然能寫出上萬字的話本，隨意編造理由更是不在話下：“方纔聽太子殿下一言後，我知道了長公主殿下對霍將軍的心意，心中着實高興。”
“高興啊。”她偷偷看了南宮洛璃一眼，又兀自點頭，“欣喜之下便口不擇言。”
南宮洛璃問：“爲何高興？”
“我來自鄴城，家境貧苦。霍將軍當年率軍駐守鄴城時，對當地百姓厚愛有加，我也是受惠人之一。深蒙將軍大恩，我當時發誓，如果有一天出人頭地，一定好好報答霍將軍。”段潯微微一嘆，“只可惜時不待人，等我出人頭地時，霍將軍已英年早逝了，這份恩情未能報答。”
“先前那句話沒有說全，正確的表達方式是，公主殿下竟也喜歡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南宮洛璃聽罷，眉頭略微舒展，可臉色依舊冰冷。雖然段潯的解釋有些牽強，可她想不出其它原因，只淡淡道：“慎言！”
段潯心頭一鬆，長長舒了口氣，輕輕摩挲着手掌中的汗。
長公主殿下是極有涵養之人，她雖心有怒氣，但不會在人前發作。更何況段潯赤膽忠心、戰功赫赫，是陛下中意的臣子，南宮洛璃自然不會對她多加呵責。
說完之後，她把目光從段潯身上移開，望向南宮佑，聲音透露着淡淡的溫柔：“今天史太傅教的知識點都會背了嗎？”
“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南宮佑笑道，眼睛彎彎，“我現在正跟武術老師學劍術。姑姑，父皇已經讓段將軍做我的武術老師了。”
南宮洛璃也知道這個侄兒的喜好，小南宮佑性格堅毅，自幼喜歡舞刀弄槍，從小立志要當軍人。她點頭，摸了摸他的腦袋：“學武講究基礎，而這基礎又是在幼年時打下的。眼下正是你打基礎的好時候，往後要跟着老師好好學，要學些真正有用的技能。”
不要學說亂七八糟的話，雖然長公主沒將最後一句話說出來，但是段潯已聽出這層意思，她摸了摸鼻子後鄭重道：“長公主殿下放心，往後我一定會用心教導太子殿下的劍術。也會以身作則，給太子樹立一個好榜樣。”
南宮洛璃頷首：“如此甚好。”
“佑兒，那你便先學劍術，等晚一點姑姑再來考察你的學業。”南宮洛璃不想耽誤南宮佑學習時間，“去吧。”
段潯想挽留南宮洛璃，可用什麼樣的立場，用什麼樣的理由去挽留呢？小太子確是十分機靈：“姑姑，你先別急着走，留下來和段將軍一起教我劍術吧。”
段潯燦爛一笑，她覺得南宮佑真是她見過最聰明的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