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未至岔路口,他就被一個挺着大肚子的陌生女人攔住了去路。
池醉立即警惕起來,直到女人身後躥出一個小小的身影,他不由瞪大了眼:
“彤彤?”
小姑娘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那……這是你媽媽?”池醉指指女人。
彤彤依舊點頭。?
這時,女人俯下身,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
彤彤便對池醉說:“刁哥哥,媽媽說她有辦法救餅餅哥哥。”
池醉聞言,看向女人,女人朝他微微頷首,卻並不說話。
且池醉往前一步,她便退後一步,顯然有意保持距離。
池醉心下了然,恐怕不是她不想說話,而是不能說話。
一旦他和女人靠得過近,村裏男人的命運也會降臨到他頭上,畢竟這個女人還懷着孕。
池醉明白她的意圖後,先將薄冰放下,而後問彤彤:“什麼辦法?”
女人又湊到彤彤耳邊說了些什麼。
彤彤揚起笑容:“哥哥等一等,我馬上回來。”
池醉仔細擦去薄冰頭上的冷汗,“好,麻煩快些。”
彤彤飛快地跑回家,一溜煙兒就沒了人影,只有女人還站在原地。
不一會兒,她就端着一碗東西跑到了池醉身邊。
“刁哥哥,媽媽說把這個餵給餅餅哥哥,他就會醒了。”
池醉接過,自己先嚐了一口。
噫!又苦又麻又澀!還有種說不出的噁心感……
像極了豬肝湯。
池醉差點嘔出來。
“這是什麼?”
“豬鞭湯,平時媽媽會熬。”
池醉:“……”
豬、豬鞭湯???難怪會有一股豬腥味……
他寒毛都豎了起來,瞬間面如菜色。
池醉暗忖:要是他真把這玩意給薄冰喝,對方醒來會不會撕了他是個好問題。
但死馬當活馬醫,除了這個法子,似乎別無他法。
池醉咬咬牙,一手扶起薄冰,讓對方靠在他胸前,一手捏着湯碗往對方嘴裏送湯。
可昏睡中的薄冰極其不配合,豬鞭湯根本灌不進他的嘴巴,不少湯汁順着下顎線往下流,大多都貢獻給了池醉潮溼的衣領。
池醉心急如焚,知道再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他只得將薄冰放平,自己先含了一大口豬鞭湯,而後嘴對嘴給對方喂進去。
見到這一幕,女人趕緊捂住了彤彤的眼睛。
彤彤不解:“媽媽?”
“你還小,不能看。”女人神色複雜地望着兩人。
而這邊,看着對方喉間不自覺的吞嚥,池醉鬆了口氣。
緊接着過了幾秒,薄冰突然劇烈地嘔吐起來,嘔完便睜開了眼,臉色難看。
胃液翻滾,他捂着嘴止不住地乾嘔:“什麼味道……”
簡直就像喉嚨裏被人塞了塊泥巴,難受得緊,一股腥臊味兒。
池醉拍拍他的後背,指指那邊的母女:“你差點回不來,多虧彤彤和她媽媽。”
薄冰強忍噁心,朝母女二人點點頭:“多謝,不過冒昧的問一句,這是什麼湯?”
“豬鞭湯。”
空氣安靜了一秒,薄冰頓時面無人色。
哦豁,池醉痛苦地閉上了眼,感覺自己要完。
“沒、沒事……謝謝你們。”這是薄冰第一次連說話都在顫抖,池醉趕緊扶住他,否則對方怕是能重新跌回地上。
“嗯,既然大哥哥沒事,我和媽媽就回家了,”彤彤牽着女人的手,“媽媽說,謝謝你們上次給我糖喫,還爲我上藥。”
“等等,”池醉叫住母女二人,“你沒什麼話想跟我們說嗎?”
女人想了想,俯下身子說了什麼,於是彤彤回答道:“你們想知道什麼?關於村長嗎?”
池醉一凜。
原本他想問宗嗣和啞女的事情,怎料對方竟提到了村長,難道村長有什麼特別之處?
“嗯,您能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嗎?”
女人頷首。
在彤彤的轉述中,池醉發現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聽女人說,村長不是沒事,只是次次運氣好,這才逃過了一劫。
首先,村長與村裏的女性一直保持着距離,怪事發生後,他更是一門不出二門不邁,通常村民有事都是到他家找他;
其次,村裏人盡皆知,村長遇到過三次大劫,一是上後山時滑了腳,差點滾落跌死,結果剛好被一根粗木勾着,僥倖撿了條命;二是被夢魘魘了心智,被人發現時已整整兩天滴水未進,據說正是餵了碗豬鞭湯才救回來的;三是到河邊洗衣服,卻差點被什麼東西拉進河裏,也是恰巧有人在附近,合力將他拉了上來……
這三場大劫過後,村長才平安至今。
不過僅是外表看着平安,內裏依舊一日不如一日。
“那他對啞女怎麼樣?”
“媽媽說,村長人很好,對誰都好,”彤彤朝兩人揮了揮手,“時間不早啦,我們要回家了,大哥哥再見!”
池醉也揮了揮手:“嗯,再見。”
等母女倆走後,他和薄冰才沿路返回。
“看樣子,事情跟我原本想的有點出入。”
薄冰沉吟道:“是的。”
他和池醉一直認爲,女鬼放村長一命是念在他心善的份上,也說明女鬼尚有理智,可如今看來顯然不是。
女鬼想殺村長,這點毋庸置疑,但她又因某種力量無法下手,這才使村長成爲了女人村唯一的男性“倖存者”。
那保護村長的這股力量,其意欲何圖?
回想起來,村長唯一的作用就是引導玩家,並讓玩家輕而易舉地發現真相。
但真的回過頭來思考,會發現一切都輕巧得過了頭,池醉不得不懷疑,他們正身處一個局中局,幕後黑手或許並不是女鬼,反而另有其人。
女鬼只是他實現目的的幌子而已。
池醉一震,忍不住問薄冰:“你覺得最後一個是誰?”
薄冰心中其實已有猜測,但他無法確定,便搖了搖頭。
“不如我們再去一趟後山,你身體怎麼樣?”
“可以,”薄冰面色稍稍回暖,“頭腦還好,就是嘴裏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