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在驚悚遊戲裏大殺四方[無限] > 第99章 殷家大院(9)
    一頭扎入水中後,池醉奮力地往池塘深處游去。

    荷花池的水並不似表面那樣清澈,而是呈現出渾濁的土黃,青黑的淤泥沉在池底,帶着股腐爛刺鼻的腥臭,令人作嘔。

    盛開的荷花之下,則是交相纏繞、形狀怪異的水草,那東西紮根在淤泥中,葉形時而長如水蛇,時而直如利劍,此刻正張牙舞爪地朝池醉撲來,兇相畢露。

    池醉神情一凜,水手彎刀瞬間出鞘,在暗沉的水下劃過一絲鋒利的銀光,只剎那便將水草攔腰截斷!

    黑紅的液體自斷裂處噴涌而出,水草喫痛,飛快地縮了回去,不敢再阻擋他前進的步伐。

    沒了攔路草,池醉繼續下潛,這裏的水壓還不足以令他感到難受——

    自從得到神格碎片,他的身體素質比之前高出了不少,幾乎突破了人類所能到達的極限,區區水壓自然不在話下。

    但不知是不是錯覺,本就渾濁的池水愈發昏黃起來,可見度越來越低,池醉已逐漸摸不清方向,只能將水手彎刀橫在胸前,以防突發狀況。功德金光也自體內開始運轉,形成了一個亮閃閃的防護罩,將他整個人裹得密不透風。

    約莫又下潛了兩三米,池醉摸到了一片水草。他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指,發現水草後似乎有東西。

    池醉沒有貿然上前,而是先往後游出一小段距離,接着用彎刀挑開水草層。

    待看清水草後的東西時,他瞳孔一縮——

    只見那墨綠的水草中間,竟躺着一排歪七扭八的“人”!

    他們原本雙目緊閉,雙臂交疊呈環抱狀置於胸前,一副沉睡的姿態。可就在池醉上前、水波晃動的一剎那,幾十具軀體瞬間睜眼,似詐屍般齊齊坐起,頭顱扭成45°角,慘白雙頰上那兩隻圓溜溜的、黑洞洞的、死氣沉沉的眼,正向池醉這位不速之客投去貪婪而怨毒的目光——

    像是餓了不知多少天的野獸見到食物一樣,其中一個“人”咧開嘴,用殷紅尖細的舌頭舔了舔白森森的牙齒,由於弧度拉得太大,撕裂的嘴角甚至流下了黃色的口涎……

    那口涎落在水中,只一會兒就將池水攪得更加渾濁。

    萬幸的是,他們似乎在顧慮着什麼,沒有第一時間衝上來。

    這給了池醉更多緩衝時間。

    他眼尖地注意到,這羣“人”的排列位置像極了一個小型包圍圈,人形塔羅似的一層一層、重重疊疊,叫人根本看不清包圍圈裏頭的東西。

    直覺告訴他,最裏面的應該就是他苦苦尋找的關鍵證據。

    知道自己在水下撐不了多久,池醉決定先發制人。

    趁行屍尚未反應過來,他把心一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大櫻桃錘’,猛地向背後拋去。

    給我炸!

    伴着無聲的字眼,只聽轟然一聲巨響,耳膜很快被水花的嗡嗡聲所吞噬,連頭腦都在發振。身後毀滅性的氣浪狠狠撞上池醉的後背,爆炸形成的對流瞬間便將他送到行屍眼前。

    而就在這瞬間,水手彎刀再度出鞘,冷酷的刀鋒快到只剩殘影,如殺人不見血的神兵利器般收割着行屍的頭顱,一刀斃命。

    前有彎刀開路,後有錘子送行,除了後背和五臟六腑疼了點,池醉可謂輕輕鬆鬆到達了包圍圈的中心。

    但行屍數量太多,眼見好容易開出的血路又要閉合,池醉粗略地瞥了眼包圍圈內的東西,提了就走——

    那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黑色布包,封口扎得很嚴實,許是吸了水的緣故,拎在手中沉甸甸的。

    池醉卻無暇顧及這些,他一邊將水手彎刀當槳劃,一邊蹬着兩條大長腿,魚尾似的上下襬動,以求迅速逃離包圍圈。

    目前的形勢對他有利,只要不被追上並順利浮出水面,他就一定能逃出生天。至於錘子,今天還剩一次使用機會,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輕易動用。

    畢竟……誰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

    然而池醉終究是失策了。

    那羣行屍的速度至少是他的兩倍,不過十幾秒便重新繞到了他的眼前,將他團團圍住。

    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池醉暗罵一聲,飛快地撐開了金光閃閃的護罩,並將布包扔進通訊器。

    少了個累贅,他乾脆閉上眼,什麼都不看什麼都不聽,一個勁兒地往上衝去。

    在此期間,他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又聽到了什麼東西的哀嚎,但這些全都被他拋到了腦後——

    反正金光護體,死不了就對了!

    終於,一路不管不顧、橫衝直撞過後,池醉發覺身體越來越輕,水的阻力也越來越小,顯然已經離上岸不遠。

    他緩緩睜開雙眼。

    只是這一睜眼,差點沒把他嚇出心臟病來!

    一具行屍正趴在他的肩膀處,兩個圓滾滾的、佈滿血絲的眼球隔着一層金光,毫無間隙地貼在他的眼皮上,不停地抖動。

    那對眼球有瞳孔,可空白處盡是密密麻麻的血絲,多到彷彿下一秒就要爆裂開來,射線似的沒入更深層次的眼窩。再往下則是一根垂在外面的紅舌頭,口涎一滴滴落到了他的臉上……

    池醉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剛準備痛下殺手,但看清行屍的整張臉後,池醉停住了動作。

    他的臉色驀地古怪起來,帶着股恨得牙癢癢卻又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池醉沒有猶豫,一個手刃砸暈行屍,帶着他一起上了岸。

    至於身後那些窮追猛打的行屍,它們早就被功德金光燒得哀嚎不斷,不敢再追上來白白送命。

    於是池醉順利地浮出水面,猛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呼!”

    薄冰和宿琬正站在岸邊等他。

    看見池醉平安無事地回來,薄冰的眉眼總算放鬆了些,神情不再緊繃。

    宿琬也鬆了口氣。

    “接着!”池醉取出布包,在空中甩出了一個漂亮的拋物線。

    布包準確無誤地落進薄冰懷裏。

    “什麼東西?”

    “不知道,”池醉誠實地回答,“反正是好東西。”

    他邊說邊勾着行屍的脖子,拖着對方游上了岸。

    宿琬:“那是誰?”

    “就那個給我們發求救信號的,”池醉毫不憐惜地將紅毛往地上一扔,“這傢伙在水裏差點把我嚇死……哦對,你讓宿眠出來,看看他情況怎麼樣,沒救最好。”

    宿琬:“……”

    她無奈地將宿眠喊出來,兩人負責救治紅毛。

    池醉則沒心沒肺地走到薄冰身邊,與他一起檢查布包。

    “不去看看郝運嗎?”

    池醉冷哼一聲:“死了拉倒。”

    話雖這麼說,其實他心裏跟明鏡似的,其他行屍碰到功德金光都會被灼傷,唯獨紅毛什麼事也沒有,這說明對方還有救——

    當然,這也是他選擇救人的根本原因。

    不過……

    池醉漫不經心地想,等紅毛恢復,他不打死這個龜孫子他就不信池!

    聞言,薄冰好奇道:“他在水下對你做了什麼?”

    “能讓你把出生那年的年夜飯都嘔出來的事情,”池醉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還想繼續聽下去嗎?”

    薄冰睨他一眼,沒說話。

    那個黑布包着實有些難解,兩人費了好一番功夫纔將其層層解開,露出裏頭包着的東西來。

    只一眼,薄冰就捂着胸口乾嘔起來:“這就是……嘔……你說的……好東西?”

    池醉:“……”

    萬萬沒想到——

    布包裏面竟然是一具血肉模糊的胚胎,身長大約三尺左右,剛生出雛形的手腳緊緊蜷縮在一起,雙眼緊閉。它全身的肉都被池水泡爛、泡黑、泡腫了,散發出一股腐爛的臭味。

    很明顯,胎兒在母體中尚未足月,應該是未到產期就被活生生剖了出來。

    有夠殘忍。

    池醉將胚胎用布重新包好,剛要起身,轉頭就碰上了紅衣女鬼和鬼嬰。

    女鬼依舊垂着頭,黑髮擋住半邊臉,叫人看不清神情。鬼嬰在她懷中躁動起來,齜牙咧嘴。

    明明該感到害怕,池醉卻覺得,此刻的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悲傷、都要心碎。

    難道這布包中的東西是……

    池醉打算冒個險,他重又打開布包,將胚胎的屍體展現在女鬼跟前。

    屍體暴露的一剎那,鬼嬰愈發狂躁,幾乎要脫離女鬼的懷抱。

    女鬼卻死死扯住它,不讓它下去。

    根據二者的反應,池醉心裏大概有了數。

    他掏出打火機,往布包上灑了點酒精,接着點燃了布包。

    空氣中的溫度陡然上升,火舌不斷舔舐着腐爛的軀體,躍動的火苗蔓延在黑色碎肉間,將其一寸寸燒成了灰燼。

    與此同時,鬼嬰的情緒漸漸平和起來,它的身影慢慢淡去,面目也由猙獰的厲鬼變成了初生時白嫩的嬰兒。

    小小的嬰孩安詳地躺在母親的懷抱中,依偎着母親冰冷卻又溫暖的身軀,然後在這靜謐的氛圍中化爲了白色光點,徹底消失不見。

    待鬼嬰消失,女鬼擡起了頭。

    恐怖的半邊臉、詭異的一上一下的脣角、只有眼白的瞳孔……這些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柔美麗的女子。

    她朝池醉笑了笑,身形也開始變淡。

    只是在隨風而逝的前一刻,她伸手指了指天空。

    池醉擡頭望去,只見濃重的夜色下,一輪彎月悄然懸在枝頭,灑下冷冰冰的、嘲弄的寒光。

    冷意突生——

    這是他們住在殷府的幾天中,唯一一個有月亮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