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事情，多和大人聊了幾句，忘記了時候而已，害得爺爺在門口候我了。”冷素心說着，低垂着眸子。
冷千戶點了點頭，晃眼瞧見邊上一雙眼睛通紅的巧兒，便問道，“巧兒，你這又是怎麼了，是不是哭了？”
巧兒搖頭，又使勁擦了擦眼睛，分明還有些哽咽，“小姐今天表現得太好了，我實在是有點高興，所以就哭了。”
還以爲多大的事情呢！冷千戶忍不住哈哈大笑，瞧着巧兒說道，“你啊，就是太愛大驚小怪了，素心一向優秀，大家都是知曉的呀，怎麼還這樣哭鼻子，都是一個大姑娘了，過些日子，都該爲你找個婆家了。”
“我不要，”巧兒一面擦着眼睛一面說道，“我要一直陪着小姐，我纔不要嫁人呢！”
小姐一向待自己如同姐妹，她纔不要離開小姐呢！
冷素心脣角含着一絲淺笑，笑意直達眼底，“好了，我們進去吧，外面風大。”
幾個人這才進了屋，在飯廳坐定，冷雙手托腮瞧着面前的飯菜，也感覺到有些餓了。
“素心，這些日子裏面，你學到了些什麼？”冷千戶突然問道。
冷素心停下手中的筷子，仔細想了想，這纔回答道，“學的東西倒是不少，這寧陽縣中民風淳樸的，大家都待我很好，經常幫助我，今天我去街上巡查，十三還幫我買了糖人呢。”
冷說到這裏，突然頓了頓。還有白師爺，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候衝出來救自己，還帶自己去看大夫……
“這樣說來，那個十三倒是一個好孩子了，既然人家請你吃了糖人，改天你也該還禮纔是，朋友之間，禮應該禮尚往來的。”冷千戶說道。
聽到自家小姐說十三的好話，邊上的巧兒忍不住插嘴，“哼，我倒不覺得那個十三是個好人，今天要不是他帶小姐去街上巡查，小姐也不會……”
“巧兒。”冷素心瞪了巧兒一眼，這丫頭，說好的住嘴住嘴，怎麼還是忍不住要說出來呢？
聽見小姐訓斥自己，巧兒心中有些不服氣，但還是低下頭去，不再吭聲了。
這讓冷千戶有些疑惑了，巧兒說話說了一半的，張口問道，“要不是他帶小姐去巡查，小姐也不會怎麼樣？”
“不怎麼樣，”冷素心笑着，夾起了一塊糖醋排骨，“要不是他帶我去，我也不會知道集市上面有那樣多的好玩的東西了，倒是要感謝十三了。”
一頓飯喫完，冷素心便是急急的拉着巧兒回了屋，生怕巧兒一會兒再忍不住說了些什麼。
巧兒顯得不大情願，瞧着坐在桌前喝茶的冷，嘟嘴道，“小姐，那個十三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爲什麼你不要讓我說？”
冷素心搖頭，一雙眸子瞧着巧兒，“那什麼叫做好人？”
這……巧兒一時間有些結舌，乾脆是梗着脖子，“對小姐好的就叫做好人，只要是對小姐不好的人，都是壞人。”
只聽見撲哧一聲，冷素心笑得有些開懷，瞧着面前的巧兒，伸出手揉揉巧兒的臉蛋，“巧兒，十三是個好人，他今天還替我買糖人來着，我知道你是爲我着想，可是這世界上，沒有那樣多的壞人的。”
就算是壞人，也是好人變得。
見冷素心這樣認爲，巧兒也不再說什麼，掏出白天裏的那瓶藥，然後說道，“小姐，時候不早了，我早點爲你擦了藥，然後你早些歇息吧！”
冷素心笑眼彎彎的，像是夜幕中的那輪彎月，“好。”
皎潔的月光，將墨身上的玄衣照得更加的耀眼，如玉一般的側臉隱匿在陰影中，瞧不出什麼表情。
一個布包朝着他扔過來，墨伸出手去，只兩個手指頭，便將布包給攔住了，側目看過去，視線撞上坐在牆上笑得一臉開心的老頭兒，又淡淡的收回視線。
老頭兒從牆頭上跳下來，走到墨的跟前，左右看了看，又瞧瞧天上，“你這是在看什麼？”
“月亮。”
“哦，”老頭兒點點頭，“但願人長久，冷共嬋娟啊！”
說罷，他還專門去瞧瞧墨的神情。
“是千里。”墨淡淡的說道，掂了掂手中的布包，“什麼東西？”
老頭兒乾脆是席地而坐，也不嫌棄髒不髒，“你愛喫的鳳梨酥，我去宿城幫你弄來的，應該還熱着，嚐嚐？”
布包被挑開，露出還泛着熱乎的鳳梨酥，墨伸出手去拿起一塊，想了想，又放了下去。
聞言，老頭兒有些不敢相信的瞧了墨一眼，“我沒有聽錯吧？這鳳梨酥你要留着明日再喫？誰都知道鳳梨酥是要趁熱喫最好，留着明日，你是想啃石塊啊？”
墨那雙眸子裏面流閃過淡淡複雜的情緒，低着頭，將布包放在手邊的假山上，“現在，不餓。”
也沒有心情去喫這種東西。
老頭兒將視線放在布包上，喉結上下動了動，“你不喫？那我就吃了。”
沒有聽見墨反駁，老頭兒伸出手去，一把將布包抓了過來，然後開始狼吞虎嚥起來，嘴裏面含糊不清的問道，“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月光下，墨的面容看得並不是十分的真切，卻帶着幾絲神祕，“你這次去宿城，知曉的事情，應該比我多才是。”
嘴上的動作一頓，老頭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回答，嚥了那口鳳梨酥，這才費勁的說道，“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
墨蹙眉，卻不屑的哼了出了聲音，“回來了，又怎麼樣，還要來找我不成？”
老頭打了一個響指，“你還真的說對了，他在宿城打聽你的下落，想要來找你，說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你說他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難道是要約你去青樓，到時候記得叫上我。”
“你要是想去，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墨說道。
“還是算了吧，”老頭兒嘿嘿一笑，又往嘴裏面塞了一個鳳梨酥，堵得嘴巴鼓鼓的，“這些是你們的愛好，我一個老頭子，沒有那個興趣。”
墨挑眉看着老頭兒，“既然這樣，那善居樓的月票，我就只能送人了。”墨說道，隨意的將懷中的一張票給舉了出來，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只聞見一陣風，墨手中的月票已經到了老頭兒的手中，老頭兒滿心歡喜的，將月票放在月光下看了看，這才滿意的放進懷中，“這個東西還是給我吧，給別人也是浪費了，給我最好，給我最好。”
墨挑眉，點點頭，看着別處不再說話。
見墨一副有心事的樣子，老頭兒也不再說話，慢慢的將剩下的鳳梨酥全部塞進肚子裏，這才滿意的站起來，拍着肚子說道，“看見你這麼孝敬你師父我的份上，拿着。”
一道弧線劃過，墨伸出手去，接過一個瓶子。
“這是？”墨挑眉問道。
“活血化瘀的藥。”老頭說道。
“我用不着。”
一個大男人，一點淤痕什麼的也要擦藥，豈不是太嬌氣了，他又不是冷素心。
老頭兒撇撇嘴，“又不是給你用的，這是給素心的，但是我不好直接給他，放在你這裏，要是有個什麼意外，你幫着給他擦擦。”
“素心？”墨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陣笑。
這老頭兒，什麼時候和冷素心這樣熟絡了？
瞧見墨嘴邊的笑，老頭兒有些不服氣的說道，“對呀，就是素心，這孩子一看就跟我有緣，要是有機會，我一定教他功夫，你要是沒事，就把他多往我這邊帶帶，我給你收個師妹怎麼樣？”
墨思慮一會兒，挑眉問她，”你真的覺得，冷素心跟你有緣？“
一個老頑童，一個笨蛋。
怎麼就有緣了？
“是呀，”老頭兒繼續堅持着自己的說話，一面用餘光打量着墨，“你不會是覺得我要是收了冷素心當徒弟，然後你就失寵吧？放心，師傅最愛的人還是你的，來，親一個。”
說着，他又要湊上來，給墨一個吻。
墨側身讓過去，好讓老頭兒吻上假山，然後一副淡然的模樣，“我沒有這些興趣，冷素心終究是富家小姐，你少跟她來往，不要害了人家。”
老頭兒有些不服氣，“什麼叫做害了她，這天底下，誰不想做我靈域老頑童的徒弟，我這是幫她，女孩子多學點本領又不是什麼壞事，大不了，”他的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幾圈，“大不了，我把我的醫術交給她，不教武功就是了。”
還真是捨得下本，墨勾起嘴角。
“她太笨了，不適合當捕快。”墨搖着頭說道。
誰知道老頑童卻切了一聲，上下打量着墨，“那我還覺得你不適合學武功呢，還不是跟了我這麼多年，哪來的那麼多廢話，你對師傅就是這個態度嗎？以後沒事就把素心帶來，我要教她醫術，收一個這樣好看的女徒兒，怎麼想都是我賺了，要是到時候你和素心做點什麼，再生個文武雙全的小徒孫，哎呀，那可就是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