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瑤從季未辰身後探出頭，語聲平靜地道。
連夜青都打不過可還行？
“小丫頭，你這是什麼眼神？嫌棄老頭子是不是？”
那老人如遭雷擊，瞬間炸毛，連稱呼都換了。
“居然說我弱，你知道什麼是強是弱麼？就說我弱！你該不會以爲我打不過這小娃娃吧？老頭子那是讓着他，懂麼？”
“老頭子認真起來，一根指頭讓他躺地上，你信不信？”
“不信。”
秦沐瑤搖頭，很老實地回答。
事到如今，秦沐瑤也看出來了，這老人確實沒有惡意，只是不知道怎麼盯上了她。
不過那又如何，除了有限的幾個人，秦沐瑤誰都不信任，這老人忽然冒出來，要收她當徒弟，秦沐瑤不可能答應。
“嘿，老頭子的小暴脾氣，還真聽不得這種話。”
老人頭上頂着龜甲，忽然停下腳步不跑了，伸出右手食指，舉起來給秦沐瑤看。
“小丫頭看好了，老頭子從來不騙人，說一根手指就一根手指，一根手指讓這小娃娃躺下，你就拜我爲師怎麼樣？”
老人的手指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美玉雕琢的一般，比女人的還要漂亮。
指尖輕點虛空，老人的身形一陣虛幻，彷彿映入水中的倒影，稍一碰觸就會破碎，又似隔着一層薄紗，模糊看不真切。
老人的全身上下，只有點出的那根食指清晰可見。
“叮叮！叮叮叮！”
紫金色鈴鐺快速震動，裏面的銅舌撞着內壁，清脆的鈴聲一聲緊似一聲，一道道無形的音波擴散，形成一圈一圈的漣漪。
老人頭頂的黑色龜甲，爆出一陣耀眼的青黑色光華，其中的青色正在褪去，只餘下純粹的黑。
音波化作的漣漪，掃過老人所在的位置，全部都消失不見。
那龜甲微微震顫着，似是變成了一個微型的黑洞，黑色光華一明一滅之間，將所有的音波吞噬殆盡，無法再對老人造成影響。
夜青的長刀劃破空間，降臨到老人的頭上，卻停滯在原地，無法寸進。
“小娃娃，現在該輪到我了。”
老人的聲音帶着戲謔，有點悶悶的，像是從水底傳來。
白皙修長的食指微曲，夜青身前似是存在無形的琴絃，被老人輕輕地撥動。
夜青渾身一僵，忽然手中一鬆，長刀落地。
老人食指勾起，又撥了一下。
夜青滿臉疲憊之色，眸中遍佈血絲，雙腿發軟，大汗淋漓，全身痠痛不已，似是和人大戰了三天三夜，體力耗盡，靈力透支，精氣神都到了臨界點。
老人指尖再次點出。
夜青兩眼一閉，整個人軟倒在地，鼾聲漸起。
睡、睡着了？
秦沐瑤一臉懵逼。
“怎麼樣，小丫頭？”老人往前跨了一步，身形由虛轉實，看向秦沐瑤，“我比這小娃娃強吧？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他就不是睡着那麼簡單了。想不想學？拜我爲師，我都可以教你。”
秦沐瑤依然搖頭：“不想，不學。”
“爲什麼？”
“是不是因爲這個小娃娃？他比那使刀的小娃娃強，但我都不需要跟他動手。”
老人擡起手，指着季未辰手中的紫金色鈴鐺。
“這寶貝不錯，但小丫頭你問問他，像剛纔那樣的叩擊，他還能敲幾下？小娃娃忒不愛惜自個兒，明知有暗傷在身，還要強行動用靈寶，這麼再來個三五下，不引動暗傷算我輸！”?
“老頭子不是來打架的，不想趁人之危，也不是那等好勇鬥狠之輩。”
“我這一脈，擅長的從來不是戰鬥。”
“季未辰，你受傷了？”
秦沐瑤沒理老人，只聽到那句季未辰身上有暗傷。
捉着季未辰的衣袖，秦沐瑤發現他面色蒼白，雙脣不見多少血色，跟之前相比確實有點不同，不由地心裏咯噔一下。
“我沒事，你別亂想，這老頭子胡說八道。”
季未辰收起紫金色鈴鐺，顯然也不打算跟老人動手了。
“她不會拜你爲師。你走吧，蘇天命。”
“你果然認出我來了。”
這一點並不意外。
早在動手之前，老人就猜到了會被認出來。
小娃娃壞得很，明知道砍不死他，還要讓人追着他砍，這是在發脾氣呢。
誰讓他跟了一路，又撞破了他們幹壞事。
殺人，肯定不是好事。
老人瞥了季未辰一眼，眼珠子一轉，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嚷嚷着。
“我不走！這小丫頭要不拜我爲師，我就一直跟着你們，纏着你們，喫飯睡覺上茅房，直到小丫頭答應爲止！”
這一個兩個的，都特麼嫌棄他！
他找個傳人容易麼？
找了那麼多年，才找到一個秦沐瑤，很可能找不到第二個了，總不能讓天命一脈斷了傳承吧？
反正他不管，就算豁出去了耍賴，也要收下秦沐瑤。
臉是什麼東西，哪有徒弟重要！
“小丫頭天生慧眼，意識海明淨如琉璃，神魂通透，跟我天命一脈完美契合！姓季的小娃娃，你阻止小丫頭拜我爲師，就是在毀她的機緣，壞她的前程！”
季未辰認出了老人，老人也是清楚季未辰底細的。
若非秦沐瑤忽發奇想，要讓季未辰教她修煉，他怕季未辰答應下來，之後更加麻煩，根本不會沉不住氣，跳出來阻止。
按照他的原計劃，本是要找個機會，先認識秦沐瑤，再跟她套套近乎，刷滿好感度，多多展示天命一脈的厲害，讓秦沐瑤心悅誠服，纔會提收徒的事。
這般徐徐圖之，自然水到渠成。
而不是鬧成現在這樣，亂七八糟一團亂。
“姓季的小娃娃，你可以教小丫頭修煉，但你絕對找不到像天命一脈這般契合的功法。小丫頭不是你養的金絲雀，她有自己的路要走，你若是爲了她好，就不該左右她的決定。”
“你的麻煩一大堆，多少人等着你出錯，要你的命，你修爲高，你本事大，你不怕陰謀詭計，明殺暗殺，小丫頭呢？”
“你覺得讓小丫頭現在就跟着你，真的合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