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修真界第一幼崽 >番外十二
    秦蘿從渾渾噩噩的夢裏醒來時,已經到了豔陽高照的正午。

    她喝過酒,被子裏不可避免地沾染了酒氣,萬幸是清泠泠的冰凌花味道,總歸是不叫人討厭。

    等等。

    被子裏。

    頂着一頭亂蓬蓬黑髮的小姑娘茫然睜大眼睛,惺忪睡意消去大半,怔忪片刻,伸手敲了敲自己腦袋。

    她腦子裏暈暈乎乎,最爲清晰的記憶,是大家一起坐在酒樓廂房裏。

    江星燃和她的糗事被接二連三提起,兩人無顏面對其他三個小夥伴,紛紛埋頭飲酒。琳琅玉芳香撲鼻,她喝得多了,也就逐漸不去在意其中的酒氣,只覺得一杯接着一杯停不下來。

    然後——

    秦蘿在牀上呆呆打了個滾。

    然後她好像喝醉了,在廂房裏蹦蹦跳跳胡言亂語。

    謝哥哥說要帶她回家。

    他們兩人一併離開小酒樓,她稀裏糊塗地花言巧語……哄騙他牽上了自己的手。

    秦蘿心覺不妙,心臟怦怦跳個不停,下意識往被子裏縮了縮。

    渙散的記憶好似碎落滿地的玻璃,她俯身一片片撿起,逐漸拼湊出完整的形狀。

    她還得寸進尺,要到了一個抱抱。

    緊接着是那個回答“是”或“不是”的遊戲。

    秦蘿被越來越燙的熱氣薰得發懵,身子動了動,蜷縮成一隻蝦米的形狀。

    ……不會吧。

    秦蘿不敢面對現實,把整張臉埋進枕頭。

    那一定是被虛構出來的記憶,否則以她的膽子,怎麼可能對謝哥哥提及江星燃那個半開玩笑的問題。

    她還直接叫了他的名字,謝尋非。

    她她她還、還用嘴脣碰了下他的耳朵。

    救——命——啊——

    心裏的小人像個脫了線的氣球,一邊上上下下瘋狂亂飛,一邊從口中狂飆鮮血,悲痛欲絕。

    她怎麼能用嘴脣碰人家耳朵,這樣一來,豈不是和親、親吻沒什麼兩樣了嗎。

    秦蘿忍下腦子裏咕嚕嚕冒個沒完的泡泡,凝神屏息,努力回憶接下來的事情。

    她記得謝哥哥心跳很快,耳朵上全是緋紅,全部的場景似乎都停留在了那一刻,之後他們說過什麼做過什麼,秦蘿一概不清楚。

    她好像……酒勁上頭,沒過一會兒便睡着了。

    既然她身在客棧中的臥房,那謝哥哥一定沒有因爲驚嚇過度把她丟在路邊,而是好生生抱了回來,使用除塵訣後,認認真真放進被窩裏頭。

    這一覺秦蘿睡得很死,晚上幾乎沒怎麼翻身動彈,早上睜開雙眼的時候,正正好躺在牀鋪中央,身邊被子掖得一絲不苟,服服帖帖靠在她身上。

    也正因如此,冬天裏的冷風沒能溜進其中,被窩之下只有一團團熱乎乎的暖氣,讓她不願離開。

    說心裏話,此時此刻的秦蘿也是真的真的不想離開——

    與其直面謝尋非,她寧願就這樣一動不動,什麼也不想地縮成小團。

    昨夜的心思太過明顯,他那麼聰明,怎麼可能猜不出來。

    ……謝哥哥不會討厭她吧。

    秦蘿鼓着腮幫子打了個滾,抱緊手中厚厚的雲綿被。

    她尚不清楚他的心意,倘若謝哥哥只把她當作一個普通朋友,毫無曖昧旖旎的男女之情,被猝不及防說出那種話……

    以他的性子,一定會嚴詞拒絕,然後刻意疏遠她的。

    聽說在學宮和各式各樣的祕境大比裏,謝哥哥謝絕陌生女孩子的搭訕,從來都是毫不留情。

    那樣的話,連朋友都很難做了。

    可是——

    秦蘿側了側腦袋,用一邊臉頰貼着枕頭。

    她被謝哥哥抱起來的時候,清楚聽到了他撲通撲通、又快又沉的心跳聲,之後湊近他耳邊講話,還看見一抹來勢洶洶的紅。

    他也在緊張,亦或害羞。

    如果是面對着完全沒有感覺的朋友和親人,反應不可能那麼那麼明顯吧。

    秦蘿嘗試着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她哥或者江星燃撒嬌求抱抱,她不僅不會覺得赧然,甚至還要從儲物袋裏拿出一顆留影石,記錄下如此具有紀念意義的一幕。

    之前摸他胸口的時候也是,完完全全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一片死寂的心口重新蔓延開幾分生機,秦蘿抿抿脣,悄悄笑開月牙般的弧。

    或許對於謝哥哥來說,她也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那個。

    如果……嘗試着再靠近一點呢?

    *

    在牀上翻來覆去一柱香的時間後,秦蘿終於頂着一頭鳥窩般的亂髮從被窩裏爬起身來。

    因爲昨天的酒勁,她腦子裏仍有些暈暈乎乎,萬幸意識還算清醒,只有走路會覺得沒什麼力氣。

    他們一行人全都住在客棧,可謂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無論怎樣,她和謝尋非一定會很快再見。

    秦蘿想見他,又不敢見他。

    她很少有這般糾結的時候,在儲物袋裏翻翻找找好一會兒,最終選定了一條鵝黃色長裙子。梳洗打扮一番,臨近出門的時候,心裏的小人做了個加油打氣的姿勢。

    秦蘿伸手拍一拍自己兩邊的臉頰,一鼓作氣打開門。

    木門打開的吱呀聲響剛從耳邊掠過,她邁出房門,見到迎面而來的陸望。

    陸望見秦蘿出門,亦是頓了頓腳步。

    他小時候也喝不了酒,總覺得酒氣太濃太重,長大後雖然還是不怎麼喜歡飲酒,但在不知不覺之中,居然覺醒了千杯不醉的屬性。

    秦蘿尚有點迷糊,他昨天喝得更多,這會兒卻和往常一樣雙目清明、身姿挺拔,一把長劍別於腰間,手裏則端着一個冒着熱氣的瓷碗。

    秦蘿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早。這碗裏是什麼?”

    “是藥。”

    陸望不知想到什麼,眸光微動,口中仍是認真正經的語氣:“今早尋非發了高燒,大夫說是寒氣入體,這是給他熬的湯藥,由我爲他送去。”

    秦蘿一愣:“高燒?”

    修士的體魄比尋常人強勁不少,幾乎不會染上風寒一類的小病,尤其謝尋非已經到了金丹修爲。

    以他的體魄,要想高燒不退,恐怕得在雪地裏一動不動站上一整夜。

    他不會……是被昨天晚上的那件事嚇到了吧。

    “他說忘記關窗,夜裏受了涼。”

    陸望笑笑:“秦蘿,勞煩你一件事。有人約我去武館比試,如今已快到時間——你可否代我把藥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