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凌沉默下來,繼而笑的有些可怖。
“蘇小姐真是聰明,只是知道冰山一角就猜出這麼多嗎?那你倒是說說,我的復仇大計是什麼?”
“你想讓榮朝給你家人陪葬。”這個結論得出的其實很早,只是蘇宜涵一直沒有那麼確定,直到聽到老國師說什麼不得好死,根據她看的套路情節,絕對是那種兩個人爭什麼或者意見不合,其中一方痛下殺手之類的。
再加上先皇缺的無比的行事作風……
到底是多損的人,纔想出來暗戳戳讓幾乎所有妃子都不孕的事情,方便自己能多掌權一陣子。
“蘇小姐想阻止我?”
“不想。”實不相瞞,這種已經達成黑化成就的情況,她挨都不想挨好嗎!
“但是我嫁都嫁了。”蘇宜涵狀似輕鬆的聳聳肩,“想來也是避不過,之前一直覺得我什麼都不做,大概就什麼都不會遇上,現在看來這種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想法果然不可取。”
簡凌看着蘇宜涵,隨口說道:“剛見到你的時候你多自在,後悔嗎?”
蘇宜涵嘴角牽起的笑容帶着淡淡的無奈和苦澀。
“沒有後不後悔這一說,只能說,我走的每一步多是別無他選的情況。旁的,我自己可以做決定的我倒是沒什麼好後悔的。”
“誰不是被生活推着走呢。”
“我覺得除了最開始的悲劇,一直是你推着生活走哎。”
“可以最開始我就失去了一切!蘇小姐怎麼看呢,也覺得我錯了是嗎!”
蘇宜涵低下頭沒說什麼,一天失去一切的事情也不止發生在眼前這個人身上,她也是一夜之間就失去所有,甚至說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直面死亡和未知。
但這有什麼好說的呢。
“所以你想說什麼?錯的不是你,是這個世界嗎?”蘇宜涵低着頭,鬆散的髮髻掉下幾縷頭髮擋在眼睛附近。
簡凌話語一滯,剛剛的一瞬間,蘇宜涵身上帶着什麼讓他也難以反駁的氛圍。
“簡凌,別人奪去了你的一切,你不但要報復,還要毀掉更多的人是嗎?”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他們死的時候多少人歌頌,說凌家犧牲自我救世,好,雖然悲慘,但是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才一年,一年你知道嗎,皇帝金口玉言,金龍之身,平定災禍就傳遍大江南北了。”
說到這裏,簡凌的眼睛泛紅,帶着一絲瘋狂。
蘇宜涵皺皺眉,“爲了權勢?但是凌家當時不是……”
“是啊!當時凌家在衆人眼裏已經滅族,他連死人的名聲都搶,好,這是他的緣故。三年之後大旱,民衆說,定是凌家功德不足,有損天威,才讓災禍來的這麼容易。”
蘇宜涵沒說什麼,這種事情只要有人帶節奏是很容易被推開的,更別說當時的事情在旁人眼裏的確壯烈,但是於民衆而言,國師之類合該如此。
當溫柔成了習慣,一點的失誤都會被當成天打雷劈的大錯。
“我不知道。”蘇宜涵平靜無波的聲音在暗室迴盪。
“簡凌,我只能說,哪怕沒有國師的事情,我也會替你的家人不值,但我依舊不能苟同你要掀起波及整個大陸的風浪來彌合心裏傷痛這件事。”
“你把我綁來是想我自覺去死嗎?”
簡凌坐回自己的位置,嘴角一直挑着,彷彿這樣他就是高高在上的。
“是,如何;不是,如何。”
“之前是沒說過,但是今天我給蕭穆暄寫信來着,我猜的到的都告訴他了。”
簡凌皺起眉,眼中陰狠,“是嗎?你還真敢告訴我。”
“是啊,畢竟你們也用了阿黎才知道的暗道不是嗎。”不然怎麼可能進得來王府。
聽到這裏簡凌頓了一下,看向司空遙。
司空遙視線乾淨,什麼也沒說。
“你是說,蕭穆暄能猜到是嗎,哪有什麼用,這裏可不是壽山。”
蘇宜涵輕輕活動已經有些麻痹的手,藥物的作用其實沒有完全消退,她一直在用指甲戳手心。
“他知道是你就行了。”
“是嗎,但是,蘇小姐,我希望你立刻離開這裏,你想活着也好,但是要離開大榮。”
“感恩戴德?”
“畢竟這麼有趣的人死一個少一個。”
“哦。”蘇宜涵半閉着眼,沒再說什麼,像是油鹽不進一樣。
“爲了一個蕭穆暄,合適嗎,搭上自己全家。”
“簡凌,你是不是打算毀了一切就自殺。把爛攤子交給別人,蕭穆暄是接盤的吧,司空黎也是,他會是司空遙之後的國師。完顏那邊,沮渠氏會崛起也是你做的,你有意思嗎?”
“證據呢?”
“早晚的事兒不是嗎。”
“好幾次蕭穆暄無憑無據要掀翻我的暗樁,都是你猜的?”
蘇宜涵一停,暄哥還幹過這事兒。
“你倆腦子可真好使。”
“蘇小姐拒不配合?”
“說的我配合你就不會監視我一樣。”
蘇宜涵想起了什麼,可有可無地說了一句:“你是不是覺得全天下就你最委屈,就你最聰明,那你也是夠無聊的。”
“蘇小姐也很聰明。”
“謝謝誇獎,你說了好幾次了。”
簡凌走上前擡起蘇宜涵的頭,湊近。
“蘇小姐不妨好好活着。看看這場有意思的拉鋸戰誰會贏。”
愛誰誰,關她什麼事,現在是真的只想離開這裏好嗎,被提起突然一無所有的事情,她要自閉了。
“撒手,貼那麼近看你好奇怪。”都要鬥雞眼了。
“蘇宜涵,你是真的覺得我不會殺你是嗎。”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拖延時間。
“簡凌,蕭穆暄給你帶的口信。”公孫晏景的聲音在外面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