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柄兵刃分別打掉了一支箭羽，蕭穆暄扔的匕首幾乎是貼着蘇宜涵的胳膊過去的，險險劃破了些許衣裳。
箭羽尾端掉落在蘇宜涵椅子上，箭鏃則是清脆落在椅子背後，而蕭穆暄扔的匕首並未因此停滯下來，而是直接打中了放箭的人。
“好了，沒事了。”疾步走過去，蕭穆暄握住蘇宜涵舉起來的手。
“嗯，好。”語氣還是很慵懶，蘇宜涵放鬆下身上的力道，“怎麼樣啊。”
“很順利。”蕭穆暄細看蘇宜涵的表情和肢體動作，鬆了一口氣。
蘇宜涵也伸開手給蘇永澤瞅了一眼，“吶，沒事，就是衣服有點可惜。”
“回去再做就是了。”這會兒，蘇永澤身上充斥着哥哥對妹妹的寵溺之感，和平日裏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闕初雲看着眼前的互動，思路還有些停滯。
“小云兒！”
“啊？”
“晚上我下廚，要不要留下來喫飯？”蘇宜涵在闕初雲眼前晃晃手，詢問道。
“額，好。”
蘇宜涵點點頭，就一屁股做起來朝廚房去了。
闕初雲一時間有些緊張，有些迷茫，“王爺，你們經常會這樣嗎？”
蕭穆暄微微俯身，“嚇到闕姑娘，實在抱歉。”
“沒什麼。”闕初雲連忙擺擺手，儘管蕭穆暄對她的態度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但是剛剛回頭一撇就瞧見一個一隻眼睛被匕首穿透的人，着實讓她心跳亂的不成樣子。
“這是第一次。”後退兩步，蕭穆暄給闕初雲留足了空間，“闕姑娘可以去屋內休息一下，本王去看看涵兒。”
“她，很信任你。”闕初雲看得分明，蘇宜涵自始至終只有在箭羽掉到肩膀上的時候才動了一下，其餘時間看着蕭穆暄過來的身影甚至是笑着的。
“承蒙信任。”四個字像是在口中迴旋了一下，出口時帶着柔和的繾綣。
“是，故意的嗎？”雖然不能說是滿院子的護衛，但是也不至於箭到眼前纔打掉。
蕭穆暄垂了下眼睛，沒有正面回答，“讓闕姑娘受驚是本王的疏忽，還請闕姑娘原諒。”
闕初雲又是搖搖頭。
蕭穆暄見此，輕輕頷首，就轉身離開了。
蘇永澤看看離開的蕭穆暄，又看看明顯還有些驚惶的闕初雲，呼了一口氣，“闕姑娘，我陪你進屋歇歇。”
“謝謝。”闕初雲有些侷促地起身，一時間感覺似乎只有她在大驚小怪。
蘇宜涵一邊切菜一邊看着過來的蕭穆暄，“怎麼了？”
“你沒事吧。”
“嗯，沒啊？怎麼了？”
“嚇到闕初雲了。”
蘇宜涵“啊”了一聲，“我該再和她說一下的，只提了你都安排好這件事。”
“你不生氣。”
“氣什麼？”
“拿你們做餌。”
蘇宜涵有些詫異蕭穆暄直接說出來這件事，她甩甩手上的水蹲下身子去點火。
蕭穆暄走過去接過了她的火摺子。
“也，沒什麼，或者說，你這麼問之前我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你說完之後……嗯，好吧，有點兒。”
蘇宜涵看着蹲在身邊點火的人，突然就笑出來了，蕭穆暄這樣居然都不違和了。
“真的，因爲你說都安排好了，所以我自始至終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反正你也不會讓我受傷，這樣無傷大雅的利用無所謂啊，或者說，我覺得也不算是你在利用我，只是我恰好幫了你一個小忙。”
“嗯，就，下次還是我自己吧，小云兒好像被嚇懵了。”
蘇宜涵給蕭穆暄找了個凳子，“坐着吧，今天的火靠你啦！”
“嗯。”
蘇宜涵換到另一邊炒菜，“怎麼說呢，就是感覺把周圍的人牽扯進來了，有些不高興。”
“她不是因爲這個。”
“嗯？”
“終歸是武將的女兒，她大抵不是因爲場面而驚惶。”
“那是什麼？”
蕭穆暄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看着時機給竈臺調整火候。
蘇宜涵問出口之後沒得到回答就思考了一下，“總不會是因爲，你一匕首差點把我胳膊削了吧。”
“她震驚於你的信任，恐懼於，我的反差。”
“哦……”
又是個陳年舊事了，蕭穆暄平時對待陌生人和近乎於陌生人的存在多是溫文有禮的，就連戰場上的傳說也很少把血腥的一面傳出來。
廚房裏一時間有些安靜，只有蘇宜涵炒菜的聲音和木柴發出的噼啪聲。
做好飯之後，天已經擦黑，秋天的白晝越來越短了。
蘇宜涵和蕭穆暄一人拎着一個食盒往回走。
“涵崽兒，你會覺得反差很大嗎？”
“這個又不重要，大不大，不都是你嗎。”
“嗯。”心裏放鬆下來，蕭穆暄看看蘇宜涵，伸手把另一個食盒也接過來，“還是給我吧。”
悄悄換手被發現，蘇宜視線飄忽了一下，最後還是順着蕭穆暄的力道把食盒鬆開了。
“我們是不是要走了？”
“明日啓程，去一趟苗寨。”
“然後就回去？”
“不想回去？”
“想也不想，我還是挺想念家裏的牀的，但是回去好亂吶。”
當蘇宜涵擺好餐桌並悄悄告訴闕初雲火是蕭穆暄燒的的時候，闕初雲剛緩過來沒多久的心緒再次受到暴擊。
“什麼？！”聲音有些沒收住，惹得加上蹭飯的藍少勻的三人看了過來。
蘇宜涵聳聳肩，“噓，走啦走啦，喫飯去。”
“是我太大驚小怪了嗎……”
“不是啊，但是我習慣了嘛。”
“下午也是？”
短短几步路，闕初雲最後還是問了出來。
蘇宜涵拉着人坐在餐桌邊上，湊到耳邊給了回答，“不是，但我相信他，這就足夠了，無關他是誰，要做什麼。”
說完蘇宜涵就轉頭去喫飯了，順便還問問藍少勻，“你下午幹嘛去了？不是說要過來？”
“去幫忙了。”
“就你現在的身板？”
藍少勻睨了一眼蘇宜涵，“我沒那麼弱，之前是特殊情況。”
“後面也一起還是？”
“一起。”
“就當歷練？”
“嗯。”
蘇宜涵在餐桌上很少遵循“食不言”的默許規定，闕初雲看着互動的一桌人，有些莫名的羨慕。
“小云兒就留下來？到時間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