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懲罰這事兒，陸秉文自己綁定的時候都沒怎麼擔心過，畢竟敗家這事兒他有經驗，而且花錢總比掙錢容易。
可是老陸那個白手起家系統，一聽就比自己難多了。
段卓珩笑了笑，安慰他：“放心吧，白手起家系統沒有設定懲罰程序。”
本身這就是特地爲陸秉文量身打造的金手指系統，他哪裏捨得往裏加懲罰呢。
“那就好。”陸秉文鬆了口氣。
“那就先喫飯吧。”
見陸秉文沒有問題了，段卓珩揮揮手讓7436回去，留下他們過二人世界。
陸秉文裝作沒看見段卓珩眼裏的嫌棄，溫柔注視着7436沒入自己體內。
喫飯的時候，陸秉文突然想到段卓珩藏起來的藥，皺起眉頭，嚴肅問他：“既然這個世界都是你創造的，那你的病又是怎麼回事？”
“這……”段卓珩有些心虛地低頭，“是我自己設定的。”
陸秉文眉頭鎖得更緊了，剛想問他幹嘛要設定這個折磨自己，就聽見段卓珩嗓音低啞道：“你自殺之前，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
所以，他確實是在折磨自己，逼自己去經歷跟陸秉文同樣的痛苦。
陸秉文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原因，一時有些啞然。
平心而論，他似乎也沒有資格評判段卓珩所作所爲的對錯，就像幾天前他在知道段卓珩的病情時，第一反應也是責備自己居然沒有早些發現他的異常。
萬一段卓珩因此發生什麼意外，陸秉文無法想象自己會自責到什麼地步，換位思考，當年的他在回國面對自己的屍體時，又該有多麼崩潰和自責呢？
陸秉文眼眶有些泛紅，閉了閉眼把眼淚逼回去，起身走到對面的段卓珩身後，彎下腰抱住他的肩膀，把頭埋他他頸間，悶聲道：“我不怪你，你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雖然之前的記憶只能靠斷斷續續的夢境記起，但陸秉文十分確定，就算從爛尾樓上跳下的那一瞬間，他心中也沒有半點對段卓珩的怨恨，只有滿滿的愛和一丁點遺憾。
遺憾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最後一秒鐘，聽到的都不是他的聲音。
“所以，不要折磨自己了，把設定改掉好不好？”
過了良久，段卓珩才沉默着擡手握住陸秉文的手臂，輕聲回了聲：“好。”
週一上班的時候，陸秉文在停車場碰到了樊麗。
一見面，樊麗就問段卓珩的病情怎麼樣，周教授怎麼說。
陸秉文怔了怔，總不能直接說這個世界是假的，到處都是程序，段卓珩的病也是他自己設定上的吧？
真要說了，就算樊麗這個科研人員，肯定也會當自己沒睡醒，說不定要把自己打包一起送到周教授那裏研究一下腦子。
猶豫了半天，陸秉文決定糊弄過去：“周教授說還好，不是很嚴重，只要認真治療，會痊癒的。”
樊麗不疑有他：“那就好，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嗯，這次真的多謝你了，改天請你喫飯。”陸秉文笑笑。
進研究室後，陸秉文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着眼前的電腦和代碼，再聯想一下所處的這個虛擬現實，突然有種莊周夢蝶的感覺。
在程序裏研究程序，有點意思兒。
不過不管怎麼說，既然接受了這個現實，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工作當然也要努力。
除此之外，7436這個誤綁定的便宜系統，依舊給他發着每一階段的敗家任務。
陸秉文兢兢業業地扮演着自己的敗家子，是不是在論壇上掀起一陣風暴。
本以爲生活就要這樣慢慢度過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卻突然找到了研究所。
“好久不見，段先生今天沒陪太太嗎，怎麼有時間來找我？”
在學校門口的咖啡廳坐下，陸秉文先開啓了話題。
“陸先生不知道我今天會過來嗎？”
陸秉文當然清楚，段卓灝來找他無非是爲了啓潤。
之前他跟段珞合作，因爲怕傷害到段卓珩在公司的利益，所以幾套混合拳下來，大部分都是打在段卓灝這個倒黴蛋身上的。
段卓灝比起段卓珩和段珞雖然是廢物了點，但畢竟也是從小被當成繼承人培養的，不是傻子，一次兩次看不出來，次數多了，也就慢慢反應過來了。
對啊對啊，都快半年了你才反應過來啊？傻帽兒~
陸秉文心裏都快笑死了，面上還故意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段先生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啊？”
“你不用跟我在這兒裝，你跟段珞做的那些事情，就以爲我不清楚嗎？”
呦，這次居然連自己跟段珞有聯繫都查出來了，陸秉文不禁感嘆段卓灝自從被邵家和段玉明放棄後，反而比從前長進了不少。
不過——
“你清楚什麼？我跟段珞做什麼了？”
陸秉文翹起二郎腿往沙發靠背上一倚，沒證據的東西，傻子才承認呢。
“呵。”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段卓灝冷哼一聲：“我知道你不在乎段珞，段珞也是想奪權想瘋了，纔會跟你合作，她就沒想過會被你轉身賣給段卓珩嗎？”
陸秉文淡笑，神情不變，依舊是那句：“段先生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呢。”
段卓灝被他這敷衍的態度氣得臉都快紅了，憤而冷笑：“你敢說你接近段珞不是爲了取得她的信任，實則是想幫段卓珩？”
那還真不是。
陸秉文心中滿是無語，想收回剛剛說他有長進的評價。
一開始他接近段珞單純是爲了試探她身上是不是也有系統，後來段珞自己找上門，爲了掩蓋自己跟段卓珩的關係，纔不得已答應了跟她合作的提議。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段卓珩就是D&L幕後那位神祕的老闆，爲了不損害他在啓潤的利益也確實想過實在不行只能對不起段珞了，可那不是沒來得及實施不是嗎。
現在知道了段卓珩真正的底牌，也明白了他對啓潤的歸屬是真的不在意，啓潤最後無論是到誰手裏，對他來說都沒什麼所謂後，陸秉文就更不會做背刺段珞的事兒了。
畢竟對陸秉文來說，比起段卓灝這個徹頭徹尾的爛人，還是段珞看起來順眼一些。
所以對於段卓灝的指控，陸秉文只覺得滑稽。
“段先生要是覺得我有什麼目的，直接去段小姐哪兒告我一狀不是更好嗎，何必在這兒跟我浪費口舌呢？”
“你以爲我不敢？”
陸秉文點點頭，伸手做了個送客的手勢：“那就請便吧。”
段卓灝一拳打在棉花上，火想發都發不出來，氣得要命，鐵青着臉終於決定拿出殺手鐗。
他先是深呼兩口氣整理了下情緒，然後也不裝模作樣地說什麼陸先生了，直接帶着大名問：“陸秉文，你不在乎段珞，總不會也不在乎段卓珩吧？”
“有話說有屁放我還要回家喫飯，沒時間跟你在這兒打啞謎。”
“回家？”段卓灝聞言也笑了，直接問，“是回你和段卓珩的家嗎？”
“你怎麼知道？”陸秉文嚴肅起來。
“很驚訝是不是？”段卓灝臉上表情似笑非笑，“在外面裝的水火不容，晚上倒是睡到一個被窩裏去了，你們兩個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配合起來真默契啊。”
陸秉文懶得聽她那些冷嘲熱諷的廢話，直接傾身上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我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你不用管，難道就許你和段珞有手段對付我？”
見這招對他有用，段卓灝放鬆下來，第一次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味道不錯，陸先生現在有時間跟我接着聊聊了嗎？”
陸秉文強忍住一杯咖啡澆到他臉上的衝動：“你到底想聊什麼？”
“聊合作。”段卓灝放下咖啡，認真道。
“合作？”
“對啊，你既然能跟段珞合作，難道不能跟我合作嗎？你可別忘了，從小到大我纔是我爸最寄予厚望的兒子，段珞她再厲害也是個女人，你覺得我爸會把公司交給她嗎？”
呵，陸秉文翻了個白眼，在重男輕女這方面段卓灝倒是跟段玉明學了個十成十。
“你既然都知道我跟段卓珩的關係了，怎麼還覺得我會幫你呢？”
段卓灝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秉文弟弟，你該不會覺得在知道了你們倆的關係後，我爸還會願意把公司給段卓珩吧？別做夢了。他跟你在一起，還能給段家傳宗接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