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明之帝國崛起 >執掌大明 第二十章 輕輕放下
    朱厚照淡淡的說:“行了,起來吧”,恰巧這時順天府推官帶着衙役趕到,看到中間跪着七人,一位貴公子模樣的少年坐在那裏,少年周圍都是勁裝漢子,手持繡春刀,在京城誰不知道繡春刀是錦衣衛的標配,推官一見就明白那個少年就是當今天子,趕緊小跑過來跪下行禮。

    朱厚照看見人羣越來越多,唯恐出現踩踏事件,於是揮手說:“行了,順天府也來人了,一干人等全都押回順天府好好審問,嚴格按照大明律處置,其餘人都散了吧”。

    說完朱厚照站起身,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王守仁等人,咬牙切齒的說:“朕苦心培養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報答朕的,特別是你,王守仁,還竟敢動手,學武功學軍事是讓你來欺負自己人的嗎”?

    唐伯虎聽到後,本想直起身解釋不是王守仁動手,是自己酒後糊塗做的,沒想到被旁邊的王守仁伸出手按住腦袋直接就往地上磕去。

    “回宮”!本想出宮遊玩的好心情瞬間蕩然無存,朱厚照也沒了繼續閒逛的興致,冷冷的下了命令回宮。

    回到宮中,朱厚照仍覺胸中堵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發狠:“讓他們都好好呆在順天府牢裏反省,誰敢爲他們說情一律三十大板”,倫文敘和顏雪峯大氣都不敢出,呆呆的站在下首。朱厚照回過神來看到兩人模樣,揮揮手說:“行了,和你們無關,回去休息吧”。

    兩人行禮後告退,剛轉身時又聽到朱厚照說:“你們兩個....明天去順天府打聽一下案情,若真是王守仁的錯,該賠禮道歉就賠禮道歉,另外扣他們三個月的俸祿。另外明天你們去吏部把山西右布政使的資料找出來”。

    王華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妻子鄭氏和兒媳婦諸氏哭哭啼啼,讓王華更是心煩意亂,不耐煩的呵斥道:“哭哭啼啼幹什麼?是不是死了人啊,這等逆子就該讓他喫點苦頭,仗着自己是天子門生胡來,不用去管他,讓他在順天府好好反省”。

    話是這麼說,可畢竟是自己的長子,又是自己寄以厚望的兒子,王華嘴是硬,身體卻很誠實,第二天早早來到乾清宮門口,默不作聲摘下官帽跪在門口。朱厚照登基後就改了上朝和工作的時間,辰正時間(即上午八點)爲百官工作時間。

    朱厚照踱步來到乾清宮時,看到跪在地上的王華愣了愣,而後立刻明白了王華前來的目的,他淡淡的說了聲:“王閣老,起來吧,進來說話”。

    “參加陛下。逆子竟敢在鬧市打人,是臣教子無方,請陛下責罰”,進到乾清宮,王華不顧兩腿發麻,馬上又跪了下去。

    “你這不是在請罪,是在逼宮。起來吧,好好坐下說話”,朱厚照心裏雖有些不悅,但看在王華身爲閣老,爲了兒子跪這麼久的份上,也有些於心不忍。

    “謝陛下”,王華蹣跚的爬起身,跪這麼久,雙腿直打哆嗦,還堅持着站在那裏不肯就坐,朱厚照眼神示意小太監,小太監趕緊搬來一個小墩放在王華的身後,輕聲說:“閣老,坐下說話吧,不然陛下該惱了”。

    王華感激的看了眼小太監,挨着小墩坐下來。朱厚照說:“昨晚的事情經過順天府還未上報,你着急也沒用,朕昨晚就說過了,一律按照大明律處置,而且王守仁等人身爲朝廷命官,罪加一等,這次若不好好懲處,下次還不翻天了”。

    “陛下說的是,臣此次前來並非爲了逆子求情,是臣教子無方,自覺愧對陛下。陛下苦心栽培,逆子深受皇恩卻不以此爲責任,不沉下心來爲陛下辦事,反而沾沾自喜,放縱自己,浪費陛下一番心意,實屬罪不可恕”。

    “行了行了,王閣老,不用說這些場面話,把你那點小心思收起來。朕也就明說吧,朕確實是非常欣賞伯安,也很用心去栽培他,但這個事情影響很惡劣,不論原因,朝廷命官率先動手打人總是不對。伯安沒受過什麼挫折,藉此機會鍛鍊一下他的受挫能力也好,若是他能明白,自然會調整心態,你也不必過於擔心”。

    王華聽到朱厚照說出伯安的時候,就曉得王守仁還簡在帝心,這一句伯安抵得過千言萬語,也讓王華真正的放心了,他就怕朱厚照惱了,自此不再培養王守仁。至於現在的懲罰和挫折不過是遮人耳目罷了。

    王華行禮告退,朱厚照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弘治帝,眼角微紅,當父親的總是擔憂自己的孩子,弘治帝亦是如此,即使在臨死之際仍然擔心朱厚照。王華也是如此,嘴上說着逆子,實際上若不是爲王守仁求情,他又何苦早早跪在乾清宮門前。

    恰巧這時顏雪峯捧着文書走進來行禮,打斷了朱厚照的回憶,顏雪峯捧着文書輕輕放在御案上說:“陛下,這是山西右布政使周烱的資料,江蘇常熟周家先是周木於成化十年與堂弟周楷同爲舉人,成華十一年周木又捷登同進士榜;周木弟弟周彬,成化十三年中舉;弘治二年,周木的兒子周烱與周木的堂叔周滌鄉試中舉,周烱於弘治三年成爲進士”。

    顏雪峯一邊說着一邊注意朱厚照的神情,見朱厚照沒有表態,便束手站在一旁,朱厚照翻閱了一番後,發現資料裏有些問題他看不明白,把資料看了幾遍後,朱厚照指着資料說:“周木的父親沒有參加科舉,也沒有功名,爲何封爲吏部郎中”?

    顏雪峯解釋說:“周木入朝爲官後,先是在南京行人司左司任副司事,按照古代禮教,父爲子綱,只有兒子給父親叩頭的份。但是兒子當了官後,沒有官職或者官職低於兒子的父親照規矩是必須給兒子叩頭請安的,這就跟人倫有悖。周木於是上書請求皇帝封了自己父親周澍爲行人司副,等周木當上吏部稽勳司郎中後,又上書請求皇帝再封父親周澍爲吏部郎中。這種封贈法又稱封如子官,也就是兒子是什麼官父親就封贈什麼官。封贈的差別在於活着的稱封,死了的稱贈。是爲了讓兒子問心無愧地給老爹叩頭”。

    嗬,朱厚照聽完解釋,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說到底就是禮教與現實的矛盾,他放下資料說:“去把李閣老和王閣老請來,按照這樣的封贈法,滿大街都是朝廷命官了,真是亂來,封建禮教不止害死人,還拖累朝廷,這個必須改”。

    顏雪峯舔舔嘴脣,有句話他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出來,這種封贈法其實是明太祖先行搞出來的。顏雪峯瞟了眼朱厚照,小心翼翼的說:“明太祖初登大寶,追尊父親爲淳皇帝,號明仁祖;追尊祖父朱初一爲裕皇帝,號明熙祖;追尊曾祖朱四九爲恆皇帝,號明懿祖;追尊高祖朱百六爲玄皇帝,號明德祖”。

    朱厚照呆了半晌,感情這事還是自己的祖先帶頭的,他扶額長嘆,這叫什麼事啊。隨後他揮揮手:“去吧,把兩位閣老請來,這事就算是太祖提起來的,但不符合常理,必須得改,至少以後不準再出現這種封贈法”。

    王守仁等人在順天府牢裏呆了一夜,才被衙役帶去過堂,順天府府尹宋雄輝昨夜就收到了消息,事情經過很簡單,兩夥人因言論不妥酒後鬥毆。事情雖然簡單,但是其中涉及的人物卻不簡單,一方是江蘇常熟周家,算是士紳家族,江蘇又是讀書人輩出的地方,朝廷和地方上的官員多不勝數。

    另一方背景也不簡單,全是朝廷命官,三個狀元,四大才子。特別是王守仁,父親王華是內閣閣老,其本人又是天子門生,簡在帝心,宋雄輝哀嘆一聲,深感處理不易,雖然推官說陛下要求嚴格按照大明律處置,但鬼知道陛下說的是場面話還是真心話,宋雄輝連夜和府丞曾霆琛商討了一番,最後都沒有討論出一個妥善的方法。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兩人匆匆梳洗了一番,就開始升堂審案,飲酒後一宿未眠,王守仁等人的狀態不是很好,眼睛佈滿血絲,神情萎靡,昨夜幾人也無心討論案情了,唐伯虎不斷深悔孟浪,暗自下定決心自己一力承擔罪責,不連累幾位好友。

    宋雄輝拿起驚堂木,想了想面前的幾位都不是平民百姓,又輕了些力道,“堂下何人?所犯何事?從實招來”。

    王守仁等人看了看,沒有回話,那邊的人也未敢出聲,昨夜知曉了王守仁等人的身份後,幾人反而人心惶惶,特別是周氏嫡系周坦,更是心生恐懼,侮辱陛下和朝廷重臣,這是殺頭之罪,何況昨夜陛下親臨現場,更讓周坦膽寒,悔不當初,現在哪敢挑頭說話,順天府衙門一片寂靜。

    宋雄輝左等右等不見有人說話,反而偷偷舒了一口氣,他和府丞相視一眼,輕聲說:“既然你們不說,那就由本官說一說了。你們身爲士子,飽讀詩書本應更要注重禮儀,朋友相聚難免喝酒,但要有君子之風,怎麼能酒後鬥毆呢?還有讀書人的模樣嗎?比詩鬥文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