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開車的人是我後,他神色略微有些驚訝。
我對他揮了揮手,並對他和善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太在意,人嘛,三窮三富不到老。
別看我現在人模狗樣開個跑車,誰知道我幾個月錢還在路邊給人遞傳單,求着人買二手房,看盡了白眼。
白凱的聲音,又在我腦子裏響起來:“看到前面那個路口了嗎,右轉後有個岔路口,你走中間那根道……”
在白凱的指揮下,我一路往前。
在一條路上,一直往前走了很長時間後,我愣了一下,因爲前方的某個地方,正是白凱昨天早上出車禍的地方。
事發當時我在場,現在都是記憶猶新,那場面是非常慘烈。
此刻路邊還有一些出車禍的痕跡,沒有被完全清除掉。
路過這裏的時候,白凱雖然沒有說話,但我感覺自己的一隻手,正用力捏着方向盤。
他慘死在這裏,現在故地重遊,情緒有起伏,那是難免的。
不過現在是我在開車,他又在我的身體裏,他可不太激動,於是深吸了一口氣後,我試探性地問他;
“喂,白凱,你,你沒什麼問題吧?”
他一開始並沒有理我,我又關切了幾句後,白凱才用沙啞的聲音對我說道:“前面路不太好走,我這車底盤低,你小心點兒。”
三縣交界的地方,又是三不管地帶。
跑車開上去,確實費勁兒。
我儘量找平穩的地方開去,既然白凱對這臺車很有感情,我也應該尊重他纔對。
就這麼一直往前開了一段時間,我看到了自己昨天離開的地方。
馮老五的房子,還孤獨地聳立聳立在田埂中間。
周圍已經挖空了,只留下一條機耕路,方便他們夫妻進出。
開過馮老五那間二層小樓的時候,恍惚中,我又聽到了一陣“哞哞……”的聲音。
我放低了車速,扭頭朝馮老五的房子看過去。
那二層的小樓,看着平平無奇,非常安靜。
隔着一段距離,我還能看見馮老五的老婆,正站在屋頂上,將馮老五黃色的道袍,整個掛在竹竿上曬着。
我在看向馮老五老婆的時候,白凱發出了一陣冷笑:
“林軒,你不僅窮,還沒品味。一箇中年老年婦女,你也看得這麼認真,是這輩子沒見過女人嗎?”
我知道他誤會了。
不過也不想跟他解釋太多,這種紈絝子弟,對人的偏見,是骨子裏帶來的。
我只是問他:“白凱,你剛纔,有麼有聽見什麼聲音??”
“聲音?”
“對,你有沒有聽到一陣哞哞的……”我想了一下,找了個合適的詞彙:“一陣哞哞的,牛叫聲?”
“牛叫聲?”白凱應該是愣了一下:“我沒聽到什麼牛叫聲,這耕地都被剷平了,哪兒還有什麼耕牛,是你產生幻覺了吧。”
我凝神,又認真聽着車外的聲音。
漸漸的,隨着車子的遠去,那聲音越來越小了,隨着車子開遠了,牛叫聲也終於消失不見。
開過了馮老五的小樓沒多久,我看見前方出現了一座民房。
這民房不大,外形建造得卻很特別。
不像是一般普通人家的房子,看着像是有些情調的咖啡廳。
“停車吧,到了。”
聽了他的話,我把車停在民房門口。
下車後,他又帶着我進入了院落。
一進院落,我突然有一種熟悉感。
但從何而來,我不清楚。看向院落,這裏雖然小,但佈置得還不錯。
小碎的花磚,周圍種着各種鮮花。露天的最咖啡座椅,上面還擺着一些雜誌海報。
看來這個地方,白凱經常過來。
可是一眼看過去,最吸引我眼球的,竟然是院子中央的一口水井。
這口水井的外表,非常老舊,跟馮老五家院子裏那口一模一樣。
然後馮老五家那口,在我第二天早上去看的時候,已經消失了,而白凱院子裏這一口,卻明明白白地出現在我面前。
走近那口水井,我朝裏面看去。
水很深,大概有十幾米的高度。
站在井邊,我感受到一陣涼意朝我襲來,同時,那“哞哞”的聲音,再次響起。
看着深不見底的水井,我再次問白凱:“我又聽到牛叫聲了,你呢?”
白凱似乎有些生氣,他的聲音大了些:“你腦子真的不是出問題了嗎?都跟你說這兒沒牛了!”
盯着水井,感受着裏面吹出來的冷風。
白凱說:“行了,別墨跡了,趕緊進去拿我要的東西。”
屋子不大,只有一層半。
白凱說,這是他從一個農民手裏買下來的。
我問他院子裏的那口水井什麼時候建的,白凱說:“那口水井從一開始就在那兒,我看着水挺清亮,也不想填了它,就保留了下來。”
我又問:“之前的房主呢?”
“他早就不住這兒了,說是他兒子在省城買了大房子,接他享福去了。”
“你爲什麼會在這裏買房子?”
“這裏空氣好,我想找個清淨的地方。”說着,他微微停頓了一下:“畢竟,有些事兒不能在家裏做。”
我哦哦地點頭,白凱又說:
“這地方呢,看着不錯,我覺得還行,就買下來了。這房子其實買着不貴,才一萬塊,但裝修就花了五十萬。”
我嘖嘖兩聲,五十萬的裝修,夠我在縣城買個三居室了。
白凱帶着我進了一間屋子。
在那兒找到了一個我筆記本電腦,打開裏面的一個文檔,裏面全是劉輝的犯罪證明。
快速取下內存卡,我正要離開。
我卻突然看見窗外,有個黑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