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還是坐在父親的遺像下面,也不知道玩兒了多少局遊戲了。
棚子外的麻將戰鬥得非常激烈。好像是有人做了清一色,卻被截胡了。
人死如燈滅,活人繼續嗨皮。
用王娟的鑰匙打開房門,冷空氣再次朝我襲來。
站在那個黑色的小門外面。
我嘗試着推了一下,門是鎖着的。
在客廳裏找了一圈,我沒有發現可以打開那扇門的鑰匙。原本我想找個榔頭把鎖給撬開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麼。
可是,想起那個黑影,我覺得這樣貿然進去,說不定會有什麼危險。
再則,王娟雖然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我這樣貿然破壞人家的財物,好像也是不太禮貌的行爲。
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依我自己的能力,我根本進不了這小黑屋裏,所以想也是白想。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被角落裏一個不起眼的東西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王娟牀頭的一個小架子。
上面放的是一些便宜的擦臉霜,我之所以注意到這個地方,是因爲我在這個架子上,看到了一個陶土娃娃。
這陶土娃娃,跟我之前在省城博物館裏看到的,除了顏色沒有那麼豔麗之外,別的地方非常相似。
橢圓的外形,五官圓潤,身材豐腴。
從眉眼看上去,應該是個女子,身上的衣服雖然還是陶土的原坯色,沒有着色,但從外形看,如果燒紙成功了,應該是五彩斑斕的。
看這女子的眼睛,微微上揚着,似乎在盯着我看,對着我笑。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這聲音非常巨大,好像是有一趟火車,從我身邊急馳而過。那一刻,我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都有些站不穩了。
扶着一旁的牆壁,我勉強才保持住了身體的平衡。
平靜下來後,我低頭看着那個土陶娃娃。
不知道錯覺還是什麼,我只覺得她臉上的笑容比剛纔更濃烈了些。脫下外衣,我把陶土娃娃包好打算帶走,就在我起身想要離開的時候。
突然間,那小黑門裏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
那聲音聽起來一個年輕人發出來的,好像非常痛苦無助,但又無可奈何。
輕輕走到門邊,我正要敲門。
突然間,一陣悶響從裏面傳來。
好像是有什麼人,在裏面用巨大的東西砸門。
我嚇了一跳,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五瓦的燈泡,開始一下下閃爍起來,我抱着懷裏的陶土娃娃,緊張地盯着那扇被震得晃動起來的小黑門,眼睛一眨也不眨。
那小黑門裏,事兒震動滔天,事兒有驚聲的尖叫。
它讓我感覺到,裏面不是一個簡單的屋子,而是一個人間煉獄。
過了好長的時間,那聲音才一點點變小。
等它安全消失後,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平靜。只是溫度還是很低,我又打了個噴嚏,回過神來後,我大步走出了王娟的屋子。
傳來的,是剛纔那個禿頂的中間男子。
見我從王娟的房子裏出來,他盯着說道:“這王娟到底在幹什麼啊,怎麼家裏來客人了,還這麼吵,你跟她說說,她要是在這樣不管別人自顧自己,我可真的要報警了。”
男人越說越生氣。
我聽後,默默關上了王娟的房門。
中年男子見我好像無動於衷,有些生氣地說着:“怎麼,你也不管這事兒嗎?年輕人做事情要厚道,可不能……”
我輕輕推開了他的手:“不是王娟在吵你,你聽錯了。”
“不可能!”
男人還想據理力爭,我不想再跟他多說什麼,快步下了樓。
晚上回到家裏,已經快十二點了。
我媽問我去哪兒了,我說去了一趟大舅家。她見我帶了個土陶娃娃回來,問我是不是從大舅那兒拿的。
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直接就拿回屋子裏放了起來。
隨後我出來說,讓我媽給我弄點兒喫的,我好吃了去醫院換我爸。我媽說不用了,我爸剛纔打電話來說,他在那兒就行了,讓我好好休息一下。
這一天遇到這麼多事兒,我確實是有些困了,於是點點頭說好。
洗過澡,我問我媽我大舅情況怎麼。
我媽嘆了口氣,說問了醫生,現在還沒渡過危險期。
見我媽好像又要哭了,我趕緊收嘴。
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她一會兒後,我讓她早點兒去休息:“明天一早,說不定今天晚上,我爸就會打電話過來告訴我們,大舅醒了。沒事兒的,一切都會好的!”
我媽點點頭,也終於肯回房間休息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裏,一看時間已經快凌晨一點了。
我又給孟紅打了個電話,問她現在王娟是什麼情況。
孟紅說:“她到了醫院後,剛開始一直在抽搐,還一直說胡話,唸叨着什麼索命償債之類的。”
聽到“索命、償債”這兩個字的時候,我一愣。
正要問什麼的時候,只聽孟紅又說道:“不過現在已經好了,醫生給她用了大劑量的安定藥,她現在已經睡着了。我已經安排上了,明天一大早,就給她做各種檢查,包括腦補CT什麼的。”
聽到這些檢查,我知道得花不少錢。
但孟紅卻說:“其實花錢我不怕,我就是想知道,王娟到底是腦子真的出了問題,還是她一直在耍我們!”
我哦了一聲,忍了忍,還是沒把在王娟家裏看到的那個三頭六臂的影子,以及後面在她家裏聽到的那震耳欲聾的聲音,告訴孟紅。
囑咐了她注意身體後,我掛了電話。
打開燈,我把陶土娃娃放在桌子上,仔細觀察了很久,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索性關上了燈,倒在牀頭我便呼呼大睡起來……
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在我睡覺的時候,那個土陶娃娃整晚都盯着,並且衝着我她不停地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