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範說把這些東西熬了給我爸喫，這事兒估計我做不了，實在不行，讓孟紅幫幫忙吧，反正她那兒現成的廚子，用着也順手。
跟着老範出去的手，那老馬還在外面等着。
老範跟他說已經杜老闆送走了，讓他該幹什麼幹什麼吧，不過一定得按照杜老闆的話來辦。
老馬一開始並不太相信我們，他專門跑到屋子裏去了一趟，看見杜老闆果然已經不見了，這纔出來。
我跟老範離開之後，夜已經很深了。
走在山間的小路上，老範的速度很快。
我不禁佩服起來這個老頭子的身體，他年紀比我大那麼多，這麼晚了，竟然還能夠健步如飛，並且手裏還捧着那麼大一個土陶人偶。
他看來，他肯定平時沒少鍛鍊。
都說生命在於運動，看來以後爲了多活命，我真的得多運動纔行。
一邊想着，我一邊大步往前跑。
好不容易追上了老範，我問他：“老範，我覺得那個老馬……”說着，回頭看了一眼那鄉間的別墅。
此刻，我們已經走出了很遠的距離了，那別墅只剩下了一點點。
但是月光下，看着那一點點小房子，我卻感覺，那是紮在人心頭上的一根針。並且莫名，有一種緊張且窒息的感覺。
只聽老範說：“人的天性，就是貪婪的，所以纔會指定很多規則，很多律法來控制人性。但也有很多東西，是規則和律法之外的，只能靠自己本身的品行抑制貪婪，不過大多數人，缺少的就是這些東西。所以……”
老範說到這裏的時候，刻意停頓了一下。
他扭頭看向我，似乎在等我說出下面的話。
我動了動眼珠子，立刻回答道：“所以，我纔有了陰曹地府，纔有了下面的審判，纔有了十殿閻羅？”
“當然不是！”
老範皺了皺眉，對我的說法不是很滿意。
“看來，之前我跟你說那些都白費了，什麼陰曹地府，閻羅王的，你以爲那下面就不黑暗了嘛？你以爲那下面，就是絕對的光明正大？”
我一聽，有些糊塗。
見我一臉癡傻的樣子，老範好像有些失望，他只是說道：“也不知道是我看錯了，還是殷不凡弄錯了，反正從你身上，我還真沒找到他的樣子！”
見老範又繼續往前走，我趕緊追上去：“老範，你說的話到底什麼意思啊，什麼叫他的樣子？他是誰啊？”
接下來，無論我再怎麼問，老範也不回答我。
無奈中我也只好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而是問起了關於半陰中那個黑衣人，以及那些藍色氣球的問題。
這一次，老範倒是打開了話匣子。
他告訴我，那黑衣人，其實是一股暗黑的力量，專門找那些冤死的魂魄，給他們復仇的力量，讓他們可以去完成自己未了的心願，或者心中的執念。
黑衣人這麼做，也不是無條件的。
他要求這些魂魄，吸取別的魂魄的靈氣給自己。
黑衣人就是靠着那些靈氣一直存活的，如果沒有那些藍色的氣流，他們就會死去。
聽到這裏，我明白了。
原來，這東西跟紅旗齒輪廠的那棵粗大的黃果樹下面的東西，都是差不多的。
它們的區別在於，黑衣人是自己出去尋找手下。
而那棵黃果樹，則是靠着一隻黑貓的幫助，來尋找那些給自己帶來靈氣的鬼魂。
所以，黑衣人找到了羅小婷。
而那棵黃果樹，找到的是沈安娜。
我問老範，這些吸收魂魄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他們這樣做，明顯就跟閻羅王對着幹，這不就截胡嗎？難道陰曹地府的管事兒的，就這麼眼睜睜看着，也不管管？
老範一聽，立刻冷笑了一聲：“當然得管！人間有句話，斷人財路，比殺人爹媽還可惡。”
我不明白：“既然如此，那爲什麼還會對它們放任自流……”
“放任自流？”老範盯着我，兩個眼睛深邃地有些可怕：“你以爲下面沒出手嗎？多時候看似平靜的一天一個時辰裏，在你們看不見的地方，發生的那些事兒，翻天覆地。”
老範說的這些話，讓心驚膽顫的。
看來，作爲一個凡人，我還真的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
見我愣了好一會兒，老範拍了拍我的手，他把手裏的陶土人偶遞給我：“別想太多了，幫我拿着吧，太重了一把年紀扛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