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但林四年還是在七點鐘鬧鐘響起時睜開了眼。
這時他腦海中的數字變成了18。
離高考還有18天。
不知道是高考倒計時催促着他，還是昨晚的滿足，林四年睜眼後睡意就跑爪哇國去了，第一時間關了鬧鐘後就從堯典正身上摸下了牀，飛快地洗漱了，把摺扇窗開了個縫，藉着院子外大亮的天光，神清氣爽地劃掉了昨天那一頁備忘錄的第三列。
把整本物理練習冊上的錯題都過了一遍，林四年身後總算有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堯典正知道林四年在複習，沒打擾他，自己慢吞吞洗漱了，坐回牀上反思：和林四年在一起之後就起得越來越晚了。
林四年揉了揉眼，轉身一看堯典正，怎麼看怎麼覺得堯典正如坐鍼氈的，怎麼坐都不舒服。
他一直盯着堯典正看，堯典正自然察覺了，便擡起眼來，兩人一對視，林四年原本就微微上揚的嘴角一下就咧開了，彷彿在欣賞一朵欲開不開的花。
“餓不餓？”
堯典正也一直笑，點了點頭。
林四年設置的學習時間還沒結束，但是等不及了，誰叫堯典正說餓呢。
自從搵紅溼易主之後，林四年不好意思再去用別人的廚房了，能在學校食堂和醫院食堂搞定的，堅決不在家開火。
但是今天……堯典正顯然不太舒服，就先不出去喫早飯了。
林四年做了個不開火的快手早餐，兩片吐司，兩片乳酪，中間夾一層壓碎了的香蕉泥，給堯典正倒了一杯牛奶，端到牀上和堯典正一起喫。
堯典正還沒被這麼飯來張口地伺候過，這種感覺很奇異。
他在這之前總覺得，林四年愛哭，感動時哭，委屈時哭，想爸爸媽媽時哭，和妹妹吵架之後也偷偷哭，總需要他去摟一摟哄一鬨，但是剛剛林四年坐在窗前的背影，還有現在林四年坐在牀邊一邊大口大口喫早餐還一邊看單詞的樣子，面龐，肩膀，懷抱，雙腿，怎麼看怎麼癡迷，有種自己有一個人可以依靠的幸福感。
堯典正笑了笑，在心裏笑自己丟臉：年年才十九不到啊，自己而立的大男人了，如今要去依靠小男朋友。
估計是昨晚溫柔又瘋狂做過的後遺症吧。
“笑什麼啊？”林四年揚起來問，“不好喫？”
堯典正沒回答，指了指林四年手邊的一罐飲料，“你喝的什麼？”
“奶啤！”林四年拿起易拉罐晃了晃，又喝了一口，“挺好喝的。”
堯典正突然就有些無理取鬧的想法，他想：好喝，爲什麼沒有我的份，我只有牛奶。
林四年見堯典正不說話，默默地把奶啤遞到了堯典正手邊，自己拿過了堯典正的那杯牛奶喝了一口，一句話不說，眼睛還是看着他的筆記本。
堯典正抑制不住自己的得意，爲了防止自己笑出聲來，拿起林四年喝了一半的奶啤喝了一口。
是他從來沒喝過的味道，混合了啤酒的酸澀和乳酸菌的清甜，冰鎮過後更加爽口開胃，就像林四年，成熟和青春摻了半。
喫完，牀上一層吐司屑，堯典正多講究的人，受得了牀上有食物殘渣？更何況牀上還不止有吐司屑，還有昨晚上留下的髒東西。
林四年自覺地地把牀單被套換了，扔進洗衣機，然後又坐在了桌前。
不是不想去院子和堯典正待在一起，但是不敢，連一起坐牀上喫早餐都得一邊喫一邊看單詞，眼睛不敢往堯典正臉上身上看——看一眼就想起昨晚的事，黏一起了還能分得開？
美色誤人，還是離堯典正遠點吧。
堯典正在院子百無聊賴看了一圈花回來，又還不想回牀上，有心要去挨着林四年，又怕影響林四年學習。
最後堯典正走到了細君催大廳，那個曾經被林四年拿來鎖他的刺繡和寫給“Zain”的信的櫃子，現在裏面已經是林四年從老房子抱回來的遺書了，裏面還有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是去天府大道的新家客廳淘回來的。
堯典正從林四年身上摸過鑰匙來打開，從裏面找到一個小盒子，泛着玫瑰粉的金屬光澤，頂層還嵌着一幅迎客松的畫。把頂蓋一掀開，裏面躺着一把老式的刮鬍刀。
堯典正認出來了，父輩那一代都用這樣的刮鬍刀，這一把，估計是林四年的父親的。
看着盒子的顏色，估計是林四年的母親送給她的丈夫的。
堯典正早就會熟練上網了，他上網搜索了這種刮鬍刀應該怎麼保養和使用，然後把刮鬍刀藏在身後，悄悄去了自己房間。
林四年依然動都沒動，四十分鐘爲單位的學習鬧鐘已經響了，又過好幾分鐘，他終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展開伸了個大懶腰。
這一伸，T恤下襬就往上爬，露出鬆鬆垮垮的褲頭和一截後腰來。
一雙手從後面伸過來覆在了他的肚臍位置，涼涼的。
林四年沒有低頭看，馬上轉身把堯典正抱住了，閉上眼睛長長舒了一口氣，發牢騷說：“眼睛都快瞎了。”
堯典正知道現在是林四年的“大課間”了——他的學習安排和學校的上下課時間一致，便把刮鬍刀亮了出來，“你鬍子該颳了。”
林四年突然看到這老物件，驚奇地接過去翻來覆去看了好久，後知後覺摸了摸自己的人中和下巴，是有些小絨毛，但還不至於多長多密，“沒有吧。”
堯典正嗔怪地瞪了林四年一眼，說：“親着都扎嘴。”
林四年聽這麼一說，傻傻地笑了出來，然後看着堯典正去了洗手間。
堯典正在桌上擺了一排，還沒組裝好的刀片，爽膚水，潤膚露，溼紙巾，然後坐下按照網上說的方法組裝固定刀片。
要說平時，堯典正要是說林四年鬍子該颳了，林四年爲了避免索吻失敗，肯定自己滾去洗手間趕緊颳了，但是今天他不慌不忙地等着，享受着這個過程。
畢竟自己現在可是休息時間，堯典正又難得這麼清閒。
摺扇窗大開着，光線很好，兩人相對而坐，堯典正放了個乾淨的盆在腳下，大刀闊斧地往林四年臉上噴爽膚水。
林四年平時哪這麼精緻過，眼睛緊緊閉着都不敢張開。
堯典正把林四年臉上拍幹，然後又是潤膚露，抹了厚厚的一層，林四年任憑堯典正揉搓他的臉，大氣都不敢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