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鄭錦與張清來沒有跟星遠明說,但也足夠星遠從周圍新派人的態度中品會出什麼。
新派人對星遠都很親近,包括那些與他素昧相識的人。張清來還和星遠講了許多上層的隱祕事。
星遠原本以爲這些人是想將他拉入新派,但從這些人給他透露的信息來看,恐怕他們的目的並不是這麼簡單。
星遠眼眸微閃。
隨着宴會進行,會場越發混亂與嘈雜。
星遠安靜坐在椅子上,他看着蛀蟲堆的人隨着酒醉面露癡態,一個個舉止放浪,滿口污濁。
這就是帝國的上層。
星遠眉頭微皺,轉過了頭。
受華先生從小到大的管教,星遠向來喜歡乾淨整潔的事物。
因而他非常不喜歡這樣的壞境。
星遠尚未進入帝國權利網,雖然他坐的位置靠近中心,但對於整場宴會而言仍屬於無關緊要的人物。
他跟鄭錦說了聲自己氣悶,鄭錦喜愛他,便許他出去隨便轉轉。
星遠坐在露天一樓的長椅上,望着滿天星辰,他撥通了華先生的智腦和華先生聊起來,並開啓了隱祕模式。
“爺爺,我總覺得他們對於我的態度很奇怪。”
華先生淡笑,“怎麼,是覺得他們對你殷勤了許多?還告訴了你許多帝國機密?”
星遠一頓,“……是。”
華先生靠在木椅上,捻起茶杯飲了口,白色的衣襬晃動。
“他們是應該的,小遠也不必客氣。他們自然是有所圖。”
星遠眼眸微眯,“他們是圖?”
“他們需要一個人來穩住保皇黨,讓保皇黨與他們合作,而這個人必須要與皇室有血緣關係,將來接替皇帝的位置。”
“所以說,他們選中了我?”,星遠語氣不明。
華先生笑了,語氣輕快,“他們只是覺得自己缺一個工具,可這對小遠而言好比瞌睡了送枕頭。小遠從小就聰明,應該知道怎麼做。”
星遠眼眸晃動半天,最終彎了彎,露出單純的笑容。
此時,面容僅二十歲的她有一頭黑髮,黑髮卻是黏糊糊。黑色裙子上的肩帶被撕掉了,渾身佈滿酒味。
她雙眼灰敗不見一絲光亮。
身後是喧囂極盡奢華的宴會,前方是漆黑只留星光的天。
她搖搖晃晃地扶着門框而出,笑從她口中吟出,聲音混着嘶啞與咳嗽。
“爸爸,爸爸……”銀鈴般的聲音夾雜着欣喜從女生口中發出,但那個女生卻不是她,而是他父親與第四個老婆所生的女兒。
她感覺今天格外的孤冷,但她已經習慣了。15年前她少了一個關心她冷暖的女人,10年前再也無人問津她。
“小光……”,母親躺在病牀上,聲音微弱。
母親用最後一絲力氣對她說:“別在乎我,放棄你心中所有的念頭,開始新的生活。別呆在這兒,我的小光,你配得上最好的人生。”
母親在她五歲的時候離開了她,在她生命中本該扮演她的另外一個重要角色的男人於半年後見到了她。
那男人皺眉,“她是誰?今天是家族聚會,她爲什麼在餐桌上?”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誰,卻偏偏沒有人主動替她解釋,直到她主動小聲叫了一聲爸爸,那男人才變了目光。
她順着男人的目光低下頭,她恍然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又髒又窮。
20年了,她留在陸家,已經沒有一個可以和她說話的人。
摸着夜色,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外面。
就在方纔,她被人拖到了黑暗撕掉了肩帶。
只是那人想不到她的體質是A,那人打不過她,被她一拳撂倒。
明明是險中求生,她卻感覺不到半分慶幸,心中積壓的無數情緒幾乎讓她崩潰。
在發生了這種事情,她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訴說的人。
她父親在帝國身居高位,這也是她爲什麼能跟來得原因。
但她知道,根據她父親傳統的性格,一旦父親知道這件事,責怪的人必將是她。
常年負面情緒的累積讓她滅掉了照亮人生路上的燈,她再也看不到生的希望。
她跌跌撞撞地走在漆黑的走廊上,她扒住金屬欄杆,望着漆黑到看不到的地面。
明知在30樓,她卻毫不留戀翻過欄杆一躍而下。
星遠看到了從那燈紅酒綠的大廳裏走出來了一個渺小的人影,夜風吹動着她黑色的裙襬,其似是崩潰一路走到了欄杆邊緣。
星遠察覺到不對,他快速向樓下跑去。同時利用自己的S級權限,以1000萬星幣作爲代價,對這一面樓開啓了緊急防護模式。
她從高處落下,一路有類似於泡泡的屏障作爲緩衝。
等到了2樓的時候,她的速度已經非常慢了。
她腦子是暈的,也不明白這些突然出現的泡泡是什麼,直到她突然感受到了強大的撞擊。
她以爲自己下一刻就會失去意識徹底離開這個世界,誰知她卻聽到了幾聲骨頭的脆響。
骨頭好像是斷了?但她卻沒有感到疼痛。
知道身下“嗚咽”一聲,她才知道有人接住了她,而且斷骨頭的人不是她。
“你疼嗎?”,她怔怔問。
“不……疼”,明明那人已經疼到有了顫音,卻像是要安慰她,勉強笑了聲。
*
“不疼?”,艾斯利一手把星遠甩在牀上,挑眉調侃。
“嗚……”,星遠趴在牀上閉上眼,已經疼得不想說話了。
艾斯利一把拉過椅子,吊兒郎當地坐了下來,平常穿着軍靴的腳搭在桌子上。
“呦,小星星這麼厲害?都知道救人了?我還以爲真有本事,怎麼把自己弄得手腳都折了?”
星遠:……
他嗚咽了聲,水潤的鹿眼望着艾斯利,可憐兮兮地喊了聲,“不是,我疼……”
艾斯利擺手,一臉無所謂。
“我又不疼。”
星遠:……
艾斯利這男人的狗,在自家愛人生病時展現得淋漓盡致。
飯也不給好好餵了,把每天準備好的糕點也給換成苦的了。每次就把盤子往牀邊一扔,害得星遠都得單手爬過去取。
艾斯利這狗男人端個小凳子往牀邊一坐,專門看星遠的幅苦逼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