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在太醫也是知道的:見程錚那十分不情願的模樣就知道這位殿下大抵是不樂意於苦汁子的,又有程錚的脈搏做事強健,因而便是開了方子,也不忘留下一句病情並不要緊,若太子懶怠着喝藥那用梨熬點糖水什麼的也是好的。
就叫程錚爲這名太醫點了個贊。
只糖水倒是也不會喝就是了
除非程曦再逼他。
……
之後的時日裏,這對父女士如何爲苦藥糖水斗智鬥勇的且不說,只說程曦在思前想後之後,竟是沒有對着林海多一句嘴。
到不是程曦不願幫程錚傳話,而着實只是因爲程曦想了一想之後,覺得爲大局自己還是閉嘴吧。
畢竟程錚需要一個人去江南。
畢竟江南那裏也需要一個程錚的人去探探底、
而林海無疑是去江南最好的人選。
因此,所以林海還是跑一回吧,反正他家也在江南那疙瘩,就當做給他的故地重遊了……
可以說會這樣想的程程曦也是非常的不尊師重道了。
也可以說會這樣想的程曦是全將劇情人物放在自己的情感之後了:她不是不喜歡林黛玉,也不是不給林黛玉的親爹多幾個眼神,但要是將林海和程錚放在一起比較,那程曦當然會毫不猶豫的拋棄自己的老師。
畢竟,情感這種東西,對程曦而言可是比劇情更真的,即使她和程錚之間的父女情誼不是那麼的純粹,但絕對是那麼的真實。
又有其間還摻雜了程曦自己的生死好壞……那女神什麼的,也就成了次一級的需求;了。
不要怪程曦現實,而着實是人活着就需要這樣的現實。
所以還轉什麼話?反正她陽奉陰違也不是第一次了,這時候再將程錚的話兒給吞了,也能吞得心安理得!
就在林海行前最後一次授課……其實也不是授課,而是林海作爲老師出遠門,總要交代身爲弟子的程曦幾句的時候,只拍着胸脯的表示林海只管放心的去,京城的林夫人和林小姐有她幫着照看!
林海:“……”
他忽然就不放心了。
於是不放心的林海很是給程曦留下了些功課,只盼着程曦能夠多用點心思在正事兒上,就不要去給自己的老婆孩子添亂了,
不然他真是連走都不能安心啊!
……
走得不能安心的林海最後還是一步三回頭的領着十分不樂意但因爲屁股還痛所以連反抗都不敢反抗的賈璉走了。
只這裏林海固然走得不甚安心,那裏的賈璉也不曾覺得好過了:本來對於去金陵他是並不反感的,只之前才被賈赦教訓了一回,這個時候本該在家中高牀軟臥的養身子的,卻是要被拎出門去……
便很有些不樂意了。
只好在王夫人着實是個會做人的,知道賈璉現在是個傷病員,於是路上的東西備得足足的,光養身子的藥材就一個箱子都裝不下了,只叫賈璉看的感動無比,簡直要抱着王夫人的腿喊一聲親媽了。
唯獨林海在一旁看着卻很是冷漠。
王夫人備下的藥材確實不少,光人蔘就不止一根,但人蔘這種東西哪裏是能胡亂喫的?連賈敏一個深閨婦人都被太醫說會補得過猶不及,賈璉一個活蹦亂跳的大小夥兒,又不是被賈赦打得只剩一口氣需要這玩意吊命了,哪裏就用的上了?
倒是聽說那賈珠是個風吹就倒的身子,這次又着實收了一場大驚嚇,說不得正等着這品相好的參去配藥呢
再數數藥材裏關於跌打損傷的藥物比重……也就不用再說什麼了。
可再看賈璉一臉的蠢樣,林海覺得這真相還是看破不說破好了,總之傻的又不是他親兒子,他替賈赦操心作甚?賈家就這麼一直半死不活的蠢下去也不錯,總好過有餘力了再做更大的死。
就奕奕然的擰着一個半死不活的賈璉和一大堆不知道是給誰的東西,走了。
……
…………
而就在林海高調的出了京城之後不久,一隊人馬也低調的進京了。
卻是傅家的人馬。
傅家現在是真的不起眼了即使在開過初期皇帝還因爲傅家出現過一個前朝的太傅而對這一家子多有警惕,可現在傅家在經歷了一連三代皇帝的打壓之後,表現出的那種彷彿連脊樑骨都已經斷了的沒落模樣,是真的叫人難以再將這家子放在眼中了。
他家怎麼也是出過太傅的,雖說眼下仕途是想不得了,但要是真要放下身份去行商賈之事,那多少還是能給家人賺回一碗稀粥的,又有及其後雖然不樂意見到傅家人,但也不好就這樣將他家摁死了了事:人當時做的就是末帝的太子太傅,即使幫着前朝末帝打也叫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因此再被打得灰頭土臉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就算事後報復也不能趕盡殺絕了。
當皇帝真難!
當一個要臉的皇帝更難!
只好在傅家此後一直鬱郁不得出頭,磋磨了幾代人之後終於自暴自棄的將重心轉移到商賈之事上了商人在古代可是下賤人!要是泉下有知聽聞傅家後人自甘下賤到這樣的地步,怕是能笑得棺材板兒都摁不住吧?
不管怎麼說,傅家的後人進京了,雖是跟着自家的商隊來的,卻也半點沒有掩飾自己一顆騷動的心。
……
他先是往各皇子的門人屬官家中送了一批禮物。
而這些東西貴重也就罷了,只難得奇巧二字,什麼跟着海船回來的花露果油,什麼鑲嵌着清澈卻又斑斕的琉璃的桌屏,什麼只有一條成年男子手臂般長短,卻是有着金黃髮絲和藍寶石的眼睛,穿着走金繡銀的奇異衣裙的娃娃……
哦,尤其是這最後一樣:雖然這種看上去和真人有八分相似但剩下的那兩份卻是足以叫人不寒而慄的娃娃在各家閨房中都是一種被迴避的狀態,但聽說太子家的那個東陽郡主卻是愛不釋手的。
所以,程錚這麼個太子也居然就親自召見了一個……商人?
諸位自恃身份的大臣對此是驚的有笑的有深思的有,可嘆還有那等尖酸刻薄的,道程錚都這麼不顧體統了,那程錚的女兒可會也不體統一回?
比如親自接見下這商人什麼的?
……別說,他們還真刻薄準了。
程曦果然不顧體統的試圖跟着程錚會見傅懷灝了!
且更不顧體統的是程錚也竟然半由着她了……
不要誤會,程曦的這次會見可沒有什麼私情一類的理由,而全然是正經的是學術的!就像是現代農學教授在遠程視頻指導了農民如何科學種植之後再參加當地的秋收慶祝會一樣,單純的充斥了滿滿的共同發展共同進步的革命友誼。
而程錚的插手卻也越發的使得這種革命友情蒙上了一層封建主義的腐朽陰影:他並不允許程曦真見傅懷灝了,你說你關心軍校迫切的想要知道它現在的發展狀況?
成!
有什麼問題你列下單子給我,我一定本着求真務實的原則幫你問了,你最多……就坐在隔壁聽個回答吧,如兩年之那樣和傅懷灝一起排排坐喫果果什麼的,就別想了。
……說來這還是因爲程錚魔改了軍校之後十分心虛,方纔同意了程曦聽個現場版用傅懷灝的嘴說出來的回答,怎麼都比用太子府下人傳遞過來的回答更加的真實不是?若不是考慮到這個原因,怕程曦就只能等着程錚有空過來親自轉述了。
便就開了一座甚是臨近後院的的客院來會客,又因着眼下天氣已經有些寒涼之感了,便就預先開火牆合着炭盆將正堂和廂房烘得暖暖的:正堂用於程錚待客,兩間廂房則看程曦選哪間,又有不知道程錚會不會給這個商戶更大的面子,便揣摩着將另一座偏遠的客院也一齊收拾了,便是不留人,也可用作賜席。
如此萬事具備,只欠主角登場了。
傅懷灝登上太子府那日可謂是浩浩蕩蕩的:他還不夠格走旁的門,便依舊只能從下人們慣常使用的角門出入……只他這一出入,卻是使得旁的下人無門可走了,若非太子府不止一處角門,那太子府上的下人們就只能集體翻牆了!
只因爲傅懷灝帶來了將近能佔滿半條街的東西!
真真是半條街,一點沒誇張!裝着拜禮的馬車頭一輛已經在角門處卸貨了,那最後的一輛還沒能擠進角門通向的小巷呢!
……可謂誇張。
只若是再想想着傅家終於有啦一條能攀上當朝太子的道路了,這誇張便也就不顯得誇張了。
卻嘆不知傅家這好容易扒拉上的大樹還能繁茂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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