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公主自救手冊 >第 1202 章 第 1202 章
    這位叫傅懷灝的小少年先前可是有於行宮中半路攔截他們,卻又什麼實際的話語都沒有說便兀自退卻的前科的。如此‘不可理喻’,也早已成爲了各位被攔截之人的‘心病’——誰都知道這人不會無的放矢,卻是誰都不敢確定他到底放的是什麼‘矢’,故而衆人一面擔心這人爲什麼對自己‘下手’,一面還得揣測這人正在預備對自己下什麼手……

    近段時間過得可謂是萬分煎熬。

    既現下里對方終有自發自動的送上門來了,那——

    也雖然這位左軍這左統領依舊不怎麼樂意見到對方……不,該說是能再也見不到他最好!但比起永遠在自己腦袋上懸掛着一不明的威脅,左統領也認定了自己若是能將這一威脅化作現實最好:

    此非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找死,而實是隻有將這威脅化爲實際了……至少,只有等到這威脅‘落實’了,左統領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又該如何應對。

    就將人放了進來。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

    只不過,出乎左統領意料的,再一次走進來的傅懷灝,卻是同他之前所見的傅懷灝……差別甚大:

    倒不是說今兒來的不是之前的那個人了,而實是‘來人’在神態、氣質上的變化,也簡直叫左統領幾乎都要錯以爲是換了一個……一個有着同一張臉的‘陌生人’來見自己了!

    左統領全不遮掩自己的驚詫,而是很有些驚疑不定的就對準傅懷灝的臉多瞅了兩眼。

    傅懷灝也自感知到了左統領這幾乎都能算是大咧咧的目光了。

    卻是並不如那日那般……趾高氣揚,而是很謙和,還能同時做到不卑不亢的對着左軍統領拱手:“統領大人,許久不見了。”

    左統領:“……”

    媽蛋,這就更不正常了好嗎?

    偏生,叫左統領覺得這人不正常的根本原因,恰在於這人的表現實在是太正常了——

    尋常的正常。

    也不免就同他之前的做派顯出越發的‘對立’來了。

    故,左統領也不敢同這人計較那句‘好久’究竟又經歷了多久,只同樣客套、還更加疏離的與這人招呼過了,便拿出了程錚的慣用手法來對付這位程錚的手下了:

    喫茶。

    若是傅懷灝覺得左統領這裏的茶不如程錚處的好,那就用果子、用點心——

    總之量管夠,堵不住這小子的嘴也能‘塞’住自己的嘴!

    ……真堵不住。

    傅懷灝並不接受左統領的‘客氣’,他只是意思意思的略用茶水潤了脣瓣,就很是正經的道:“統領大人——”

    “許久不見了。”

    左統領:“……”

    求你閉嘴吧!並不是很想見……是完全不想見到你!

    卻依舊得十分正經、還是分外正經的回答:“小公子說笑了,你我間初見……便是在行宮之中吧?今日距那時可沒過多少時候呢,又如何就能當得起這句‘許久’了?”

    不是他樂意接傅懷灝的話兒,而實在他擔心自己要對這句已然重複的話兒再做聽不到處置,那單靠傅懷灝這一句又一句、一次又一次的‘許久不見’,恐旁人會懷疑他同這傅懷灝久有瓜葛了!

    所以,他也須得將兩人的初見——及可能勾搭上的時間確定在那日於行宮中求見太子之時。

    ……至於這初見之際可又能勾搭?

    呵呵。

    傅懷灝對此不過一笑。

    還並不如左統領擔憂的那般就一昧的拉拽着他攀關係了,而是十分之自然的‘認錯’道:“看來是我記混了。”

    左統領:“……”

    謝謝解釋,卻並不敢就放心相信。

    畢竟,這人現在認錯的態度有多誠懇,那與他之前的高傲相比就呈現出了多大的反差。

    也直反差到了叫左統領更加難以相信這人心裏沒有旁的算計……的地步了。

    ——且也很快,他肯定知道自己的不放心的行爲是正確的了:

    傅懷灝瞧了左統領兩眼,全然不顧入目的、左統領滿臉沉凝的模樣,笑着開口道:“只現下里想來,該是這些日子過得並不好的緣故吧?這才使得小子錯以爲這‘不好的日子’有些太過長了。”

    雖他這話裏並沒有指出到底是誰的日子不好過,可左統領也真真不會錯以爲傅懷灝這是在自嘲而不是在嘲笑他了……該是、一定、也只可能是在嘲笑他!

    畢竟,他這幾日是真的不好過!

    不好過到了什麼地步呢?即:一聽傅懷灝這帶着嘲諷的語氣,心裏便砰的一聲有簇暴戾的火苗炸開了!

    好在他素日裏修煉出來的養氣功夫還在……卻到底又因着瞧不起傅懷灝的‘身份’,故,也便是面上依舊不曾有分毫的顯露,那看向傅懷灝的目光依舊從打量變成了羞惱——

    以及防備。

    還少不得開口再‘感慨’一回:“竟是如此?既小公子這幾日並不好過……本官也只能越發的惶恐了。”

    惶恐於你竟是在這種時候還不忘將我記掛在心頭!

    ……也雖說這最後的一句,左統領並沒有就當着傅懷灝的面兒嘲諷出來,但他既有明擺着將那句‘不好過的日子’兜頭罩回傅懷灝的頭上了,也自是能顯示出他是真心無意與對方就這個話題深入探討的——

    你誰呀,我憑什麼要與你交心?

    於是,傅懷灝因之而笑得越發的開懷了。

    還是一種直白到一眼就能看出其間譏諷來的開懷。

    這笑幾如鋼針一般生生刺痛了左統領的眼:這人是傻的嗎?或是聽不出自己的言下之意?不然,要真聽出來了,又如何還能真笑得出來?

    ……就更別說他竟是還敢於譏笑自己了。

    無數個疑問在左統領的腦海之中來回飛舞,困擾得他沒來得及將傅懷灝即刻打出去——也好懸他未曾來得及,因着那傅懷灝又緊着對他道:“將軍也不必覺得小子有甚心思……好吧,小子是真有些小心思的。”

    “將軍可有聽聞一句話?”

    “‘彼之□□,吾之蜜糖’?小子私下以爲這話中的情形與小子此時……當是一般。”

    然後就迎着左統領那全然噎住的神情,十分之真情實意的:“您該是聽聞過小子之前有前往定迎接三皇子的過往吧?”

    左統領:“……”

    當然,甚至於不止於傅懷灝這個本就特殊的存在了,包括當是時被程錚派出去‘迎接’以三皇子程鈺爲首的各路軍中人士的所有官員,他們究竟有哪些人?又究竟各往了何處?左統領都是能一個個地掰着手指頭數出名字以及來歷的。

    但現在,這一‘理所當然’的事情被傅懷灝再問出來,就似乎有顯得不那麼……不那麼理所當然了。

    程錚爲什麼會將傅懷灝派出去迎接三皇子程鈺?也雖然這一‘迎接’是必然需打上引號的吧,但程錚當真就這麼放心傅懷灝與對方有所接觸?

    在這小子已然被引薦給了皇帝並‘失敗’之後。

    想到這裏,左統領也忽的精神一震,終於清楚之前被自己忽略的是什麼了:

    他忽略了這小子身上的,且是獨屬於這小子的‘個人糾葛’。

    他輾轉於程錚、皇帝以及三皇子之間的糾葛。

    如同能數出那些個來自於京城的大人們的來歷及去處一般。對於這位雖無官職在身卻顯是京中熱門人物的傅懷灝,左統領也是能說出個一二三來的:

    比如他是如何被太子發掘於微末之中,繼而當做‘寶貝’一般的進獻給了皇帝,再比如他又是如何因爲而輾轉於皇帝與太子之間並落得個兩面不是人的悲劇收場。

    哦,這一悲劇性質的結局還着重表現在傅懷灝被皇帝許以‘空名’後再發配回程錚身邊,顯然是想着要先用了這人身上的‘名兒’刺了程錚的眼睛,再借用程錚的手要了這人的命!

    ……

    也不管皇帝在動作之前是否有先行掏空了傅懷灝的所有可利用價值罷,卻也定然有叫傅懷灝意識到何謂世態炎涼,繼而越發的生出需得尋求一可堪保命的倚靠的必要了!

    想來,那倚靠該就是三皇子了……或至少,傅懷灝也有將主意打到三皇子的頭上過的。

    左統領:“……”

    很難說這一‘打主意’是否傅懷灝的不得已而爲之,卻也不管如何?只需傅懷灝有生出這樣的心思——或者該說但凡程錚有認定了傅懷灝有生出過這樣的心思。那他再看傅懷灝就會不亞於看眼中釘,肉中刺了。

    還是一根不管如何,都必須就地即刻解決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