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洗米的古明月聽聲轉過頭,瞧兩孩子有被嚇到,她一手端起洗好的米到了竈臺,另隻手扯起了方錦年的左耳,他被扯的一愣,起身看她時的神色是一臉無辜。
“娘子快鬆手,耳朵疼,火要燒出來了。”
古明月掃了眼竈臺口,方落平已彎下腰默默的往裏添柴。
“看見沒,”
扯過他的耳朵,他看見了方落平在燒火。
“平兒告訴你是好話,水燒的快能早點喫飯,以後不許在兇平兒和檸兒,不然我就打你。”
古明月知他是傻子,威逼利誘怕他聽不懂,於是簡單明瞭的在他眼前攥緊了拳頭。
“聽明白沒!”
方錦年捂着發紅的耳朵,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後跑出了屋子。
“你去哪,臉還沒洗呢,等下回來喫飯。”古明月朝着屋外喊去,見他打開院門走出了院子。
“爹爹~”
方如檸站在她的身邊糯糯的呢喃了聲,小表情透着擔憂。
古明月側身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瓜,溫聲細語。“沒事的,你爹爹是大人了,出去也不會受欺負,等他餓了自然會回來。”
鍋裏的水這時燒開了,她走到窗臺拿起地上的臉盆,放在竈臺在木桶和鍋裏各舀半瓢水,放進臉盆兌了溫熱的洗臉水。
而沒有洗臉架,她只能把水盆放到了飯桌子,接着拿起一塊發硬的擦臉布,在水盆裏揉了揉。
這布的質量敢搓澡巾了,小孩子皮膚嫩可用不了。
想着,古明月腦海裏出現一塊紅蓋頭,就在破木牀底下放着。她循着記憶找去,翻到了被麻布所包的紅蓋頭,嶄新沒有灰塵,摸着比擦臉布要柔軟許多。
想來是原主古蘭月結親時的東西,她毫不猶豫的撕掉了紅蓋頭上的穗穗,邁步走到桌子旁叫過平兒與檸兒,給他們洗了把臉。
“孃親,這紅紅的布好軟和。”方如檸舒服的笑起,將布遞給了方洛平。
“娘,這莫不是你的紅蓋頭。”方洛平擦完臉定睛一看,有些喫驚。
“是啊,這塊布摸着軟乎,拿來擦臉還不錯。”古明月不以爲然的接過紅布,也給自己洗了個臉。
接着倒掉了洗臉水,走到竈臺將洗好的米倒進鍋裏,又將大白菜半顆切着碎末倒進了鍋裏,放了點唯一有的鹽巴。
蓋上破了洞的鍋蓋,開始燒火煮粥。
半個時辰過去,米粥熟了,飄出鍋蓋的米香讓倆娃娃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
方如檸嚥了口吐沫,視線在鍋和古明月的臉上交替。
“好啦,站遠一點,小心開鍋燙到。”
倆孩子聽話退步,古明月打開鍋將白花花帶着白菜粒的米粥盛進了兩個碗裏。隨手端起兩副碗筷放到了桌上。
“來喫吧平兒檸兒。”
倆孩子開心的翻坐上了長凳,方如檸迫端起粥不及待的要往嘴裏扒拉。
“小心燙,吹吹再喫。”
聽言,方如檸舀起一筷子粥,嘟起嘴吹了吹,接着進嘴露出滿足的笑容。
古明月在旁看着也是開心,只不過現在有些擔心跑出去的方錦年。
她剛爲安撫方如檸說了假話,雖方錦年已是大人,還是親王的兒子,但他癡傻也已人盡皆知,與世子的待遇還完全不同,活的比貧民還苦。再加不受待見,出去就算被欺負也是正常。
“娘一早辛苦了,娘先喫。”
古明月欣慰一笑,將粥碗又放回了他跟前。
“平兒燒火也辛苦,平兒喫,娘這去叫你們爹爹回來喫飯。”她起身又道。
“娘出去記得把門插好,若有人來可不能出去,也別害怕,娘速去速回。”
方洛平懂事的點了點頭,古明月笑着轉身離去,但對倆孩子在家不放心,快步就變成小跑的出了院子。
早上李嬤嬤沒找成她的麻煩,不知何時必定會再來。
“這傻子還挺有脾氣,等我找到你的!”
沿着院外的巷口,古明月一路尋去,隱隱約約聽到巷尾傳出一羣孩童的嬉笑聲。
“傻子,你怎麼蹲在這,是又被媳婦攆出來了?”塊頭健壯的小男娃上前踢了踢方錦年的腿,指着鼻子罵道。“你可真沒用!又傻又窩囊。”
方錦年坐在地上,眼神不屑的無視着幾個孩童,心想古蘭月還是那個古蘭月,跟本沒什麼好心,他在這等她來尋,就是多此一舉。
他從地上站起,罵着他的男娃一把推過,他沒當回事的揮手反推,塊頭不小的男娃當即摔了個屁墩。
站直身軀,他神情透着冷漠,男娃錯愕的盯了他幾秒,隨後面容痛苦的扭在一塊,隨時要哭。
“方錦年!”
走到巷尾的古明月瞧見了他,當即他神色迷茫無助,低着頭跑到了她身後。
“娘子,他們欺負我,他們說我窩囊廢。”他哭唧唧的說着,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古明月瞧着也不好再責備,只能敷衍的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待她轉臉定睛一看,這巷尾裏的孩童不過六七歲大,就算真欺負了他出手也不會很重,她便沒有放在心上。
而一幫六七歲的孩子被方錦年的反應驚愣了,瞧他躲在古明月身後露出陰森森的笑容。一幫小孩立即娘呀一聲,跑出了巷尾。
本想欺負他的壯男娃也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離開。
“哎~下次沒人陪着,不許在跑出來。”古明月轉過身皺起秀眉,伸手拍了拍他衣衫下的灰塵。
他乖巧的點了點頭,任她扯起衣袖,拽着他往巷裏走。
找到了人,古明月步步生風走的飛快,她惦記着在家的倆小寶。方錦年跟在身後沒覺走的喫勁,只是瞧着她的背影,不敢相信她的本性真變了。
回到破敗的庭院,古明月前腳關上院門,後腳沒走幾步,院門就被人從外踹開,門板倒地,掀起一股灰塵。
眨眼間,方錦年的衣袖映在古明月眼前,替她擋下迎面撲來的灰土。她轉眼瞧他,心中稍有安慰。
還知道護着她,若沒傻一定是個好男人。
衣袖落下,親王的王妃姜氏,與包紮着半張臉的李嬤嬤協帶着四個下人,四個婢女,場面十足的站在她面前,與破舊的庭院乎應出強烈的諷刺感。
“大夫人,如此不請自來,破我家院門,有何貴幹?”古明月將身旁的方錦年推到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