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是幫了她妹妹,可無形是害苦了他。離五皇子與他小妹的婚期只剩三天,若找不回陳可青,他回去定要捱罵受罰。
想來,同樣知道舅舅住在哪的陳帆,重重嘆了口氣,轉身離開茶樓,一衆手下隨行在後。
見狀,衆茶客鬆了口氣。
而爲安撫一衆茶客的人心,古明月叫土豆與王一王二紛紛在給每位客人遞上一碗免費酸梅湯。
歇了一會,古明月讓方錦年不可離孩子半步,自己則再次走到展臺,坐到位置上,心情平緩後,繼續講起所謂的武俠小說。
漸漸的,一衆茶客又被她講的小說,吸引了情緒。當她說主角懲惡揚善,一幫男茶客是拍腿叫絕,當她說主角流離失所,一衆茶客又是神色黯然,覺着可憐。
很快,四個時辰的說書結束了,待王一王二和土豆收好了錢,客人散盡,古明月便過去拿過銀錢,坐凳數起。
今日雖有陳帆來鬧,但收益比昨日還是多了半兩。照這樣下去,茶樓生意越來越好,日賺五兩,十兩也不會是夢。
她想着,徐掌櫃這時來到了茶樓,聽她報備着茶樓的收益,她眉眼帶笑,很有精氣神。
片刻,許喬笙同樣將文錢的數量,一分爲二,分給了古明月一半。雖然不是很精準,看不出誰多沒多幾文。
但需要錢的古明月,心裏對許喬笙是不勝感激。
眼見他與王一王二離開,方錦年聽她的話緊隨其後,取回了大紅馬,掛上板車木桶,而土豆則是讓她支出去,到了成衣鋪,買了件符合陳可青身高,胖瘦,的樸素衣裙。待她換上這並不喜歡的灰色衣裙,古明月給她編了兩個麻花辮,又走進茶房,摸了一把竈臺裏的鍋底灰,到了陳可青的面前,用小手指佔鍋底灰,在她臉上抹開。
片刻,那個皮膚白淨的小公子,就變成了鄉村小姑娘。
陳可青雖有點接受不了自己的髒臉,但也明白古明月的用意,也沒有表露不喜。
看她着實向變了個人,古明月這才安心,就此,一行五人離開茶樓,牽上紅馬,往家回。
一路上,看陳可走在最後,耷拉着腦袋,就知道她是在愁煩,思考親事,思考自己該不該回家。
因她舅舅家,就在離雲安縣往東二十里的藤草縣。
因她舅舅衛達出身藤草縣,高中狀元后,雖在雲都娶妻生子,但後來日日想念家鄉,便上報皇帝回了藤草縣,成了縣中知府,後閒來無事時,會開設學堂,免費教學。
而二十里地的距離,一天即可往返。
陳可青怕她哥陳帆,若是去了舅舅家,可沒見到她,那一日之後定會再回雲安縣,來找古蘭月的麻煩,而且態度定然會非常不好!
瞧她有些失魂落魄,古明月帶着倆娃,放慢腳步,等於陳可青步伐一致,便出聲詢問。
“可是因成親之事在發愁?”
陳可青無精打采的看了她一眼,喪氣的點了下頭。
“別怕,不到萬不得已,你就是我古蘭月的阿妹,直到你想回家。”
古明月目光堅定。
心想,除非有人能抓住陳可青,不然她斷不會將她推回宰相府。
想來,她看向身旁牽馬帶而行的方錦年,這個今日膽敢爲她出頭的傻相公。
覺得,若雲都的五皇子也像方錦年一樣心善,會時刻向着自己的娘子,那就是殘缺一條胳膊,也無妨啊。
並且人還不傻,不像方錦年丟了智力,只要會疼自家娘子,在各方面定是不會虧待陳可青。
但這樣的話,古明月只敢在心裏嘀咕,畢竟她不是陳可青,也斷不了五皇子的爲人,也覺得,或許自己想的是錯的。
而事實確是如此,是她想的美好了,在雲皇城的五皇子,就是個任人捏姑的軟柿子。
最大的例子,就是每次若有人給他說親,雙方又都有意時,他看中小女子,便都會被他皇兄率先搶去做小妾。
而能相中他的小女子,父親都是官位不高,不敢有所怨言。他身爲五皇子,卻也屢次不敢反抗,甚至迫於威脅,就算其他皇兄在他眼前調戲他的未過門到娘子,他都是無動於衷。
以至於,這次聽說要嫁他之人是雲都宰相之女,知道無皇兄敢動,便迫不及待的想娶,根本不論陳可青同不同意。
而這些事,此時心中有所動搖,想回家算了的陳可青,是並不知情。
而面對古明月剛纔的承諾,陳可青笑笑不語。害怕明日的到來。
片刻,五人回到破舊小院。古明月與方錦年洗涮完木桶後,就要自己單獨帶着大紅馬上山喫草。
於是,她倆人牽着紅馬去了小林山。坐在草地上,古明月爲這個一臉愁煩的小丫頭,紮了一個漂亮的粉色花環,帶在陳可青的頭上,看她悲哀的神情,竟顯的像鄉下的小村姑。
古明月不由發笑,陪着陳可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什麼喜歡喫啥,做過啥蠢事,都會彈什麼樂器。
反正,就是不提回家與成親之事。陳可青也漸漸情緒好轉,臉上揚起笑容。
過了片刻,估摸着大紅馬喫飽,古明月一手牽着馬,一手牽着陳可青下山。
因爲山腳下的草都被大紅馬啃禿了,一日半日是長不出來。
又過了一會,倆人一馬到了山腳下,正心思舒緩的往前走,陳可青卻突然停步,感覺邁步的右腳踝好像被什麼東西套上了。
她低頭一看,不解的神情秒變驚恐,突然一聲大叫。
“啊~!”
這響亮的聲音,可嚇了古明月與大紅馬一跳跳。待她朝陳可青的腿下看去,只見一隻帶有血跡的大手抓上了青青的腳踝。
而順着大手看去,便是一簇簇濃密的草叢,在小路到兩邊,草高約到陳青青的腰邊。
小女子哪裏見過這個,嚇的連哭帶喊,使勁靠上古明月的肩膀。
而學過中醫的她,雖少見血,但內心素質還是有的,驚訝了下,便低身將這男人的大手,從陳可青的腳踝上拿去。
定睛細看,只見大手骨骼分明,手心上沒有一點繭子,而沒沾染到血漬的皮肉,很是白皙,一看就是沒幹過重活。
想來,順着這隻大手,古明月眉頭緊皺,想着救人一命,回家便無愧於心。她膽子一肥,抓住大手順勢往外用力一拽。
陳可青瞧見,在後面又是一叫喊。
“啊~!月兒姐你幹嘛呢。”
“……哎~”這可又嚇了古明月一跳。
“救人啊青青。”
“啊?月兒姐你不怕他,”
“停,別說出來哈。月兒姐要救的人,指定面容完整,傷口不大。”
古明月轉回頭,重雙手新蓄力,往後一扯,大手的主人瞬間從草叢裏被拖出,但只顯露了上半身,而下半身還掩蓋在草叢裏。
陳可青瞧見突然飛出來的男人,嚇的緊閉雙眼,不敢在大聲哭喊。
古明月則將趴在地上的男子,推着肩膀,給他翻了個身。
從而仔細一看面容,只見完好無損,沒缺鼻子,沒少眼,但臉頰上,多少有幾道細微的小擦傷。這種情況,弄點藥擦擦就好了,不是大問題。
“月兒姐我們走吧,我害怕。”
陳可青全身發抖,腦海裏都是那沾染血跡的大手。
“怕什麼,過來看看,長的還不錯,有點俊俏呢。”
說着,古明月想抓上另一支胳膊,準備將他完全拉出草叢。
可下一秒,當陳可青湊過來,看到她懸空的手,倆人當即震驚不已,陳可青又是失聲大叫,栽倒在地,嚇的連連後退,抱上了馬腿,嚎啕大哭。
“嗚嗚,好嚇人,他,他都沒了一隻胳膊,好嚇人,嗚嗚嗚~”
古明月也被嚇了一跳,沒想到這男子的左側衣袖是空空如也,一壓即扁,往上看,只存有左肩。
可救人的想法已動,她也不好把這不知是死是活的殘臂男人,在塞進草叢。那樣等同殺人啊~
想來,古明月心思一橫,將此男子全身拖出草叢,打眼一瞧,下半身目測也是完好無損。
而他腹部有一傷口,周圍綠色的衣衫已被血染成了黑褐色。
身上泥土斑駁,發上帶有雜草,要不是被人捅完,故意丟在這。就是被人捅完,又從山上滾了下來,滾到了路邊的草叢。
想來,古明月嘆了口氣。
她又撿了一個身份特殊的人。
“噓,別哭了,引來別人,你我就是說不清了。”古明月出言嚇唬。
陳可青立即捂住了嘴,左右掃看。在瞧古明月,她已躺在了男屍的胸口上,眉頭微皺。
因爲要聽心跳聲,她必須得讓陳可青閉嘴。
不大一會,古明月聽出了男子的心跳,只是不太強勁,伸手去探鼻息,鼻息也尚在。
“呼~”
古明月鬆了一口氣。像這樣狀況的人,她還救得了。
想來,她走到陳可青身旁,伸手抱了抱她,安撫她鬆開了大紅馬的後踢,又摸了摸馬頭,對大紅馬說了句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