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可青見他沒有胳膊,滿臉顯着害怕與驚慌。
“坐。”
古明月出聲,大紅馬像似懂人言,立即後腿彎曲,側身坐下。
見狀,古明月欣喜不已,她沒想到大紅馬真懂人言。隨即,斷臂男被放上馬背,隨着她一聲令下。
“起。”
大紅馬當即後腿站起,馱住了斷臂男。古明月接過繮繩,陳可青如獲新生,大口喘息。剛剛的懼怕,可令她一時間忘了呼吸。
“別怕,他還沒死。”
古明月一手拉過青青的手臂,帶她繼續往前走。
片刻,眼看快到了雲安縣的入口,古明月瞧看眼紅馬馱着的獨臂男,依然是昏迷不醒。
不由心想,若這麼明晃晃的帶他進去,怕是不但會惹人圍觀,還會招來官差審問。
想來,古明月想要陳可青守着馬與他,自己則進縣找人幫忙。可陳可青見此是連連拒絕,哭哭啼啼。
古明月只好叫她進縣,前去香滿堂找徐掌櫃幫忙,讓他坐輛馬車出城,在帶張草蓆。
就此,陳可青立即跑進雲安縣,問了兩個路人,才找到了所謂的香滿堂。
看是一座酒樓,她心裏不由咯噔一下,望而卻步,猶豫間,前來香滿堂向許掌櫃請假的土豆,瞧出了她的身影,快步上前。
“你怎麼在這?”
身後突然傳來疑問,嚇了陳可青一跳,但回頭看是土豆,只好穩了穩情緒,開口求助。
“是月兒姐讓我來的,找這的徐掌櫃,你能陪我進去嗎?”
土豆皺了下眉頭,有些納悶。瞧她神色着急膽怯,只好點頭同意,帶她一同進了香滿堂。
土豆掃眼一看,見到許喬笙正好在櫃檯裏坐着,便轉頭示意起陳可青上前說話。
陳可青有些怯懦,慢步靠上櫃臺。正翻賬本的許喬笙,剎時擡臉,雙眼淡漠。
“何事?”
“額,月兒姐讓我來的。”
“嗯,何事?”
“她找你幫忙,想讓你坐輛馬車,帶張草蓆,前往縣城外。”
“知道了。”
他合上賬本,起身示意土豆隨行,到了香滿堂後院的馬廄,拉出一匹大黑馬,將其後院停放的馬車拴到了黑馬的身上。
土豆放下馬凳,充當起馬伕的角色。
許喬笙一腳踏上,掀簾坐進了馬車。跟着他的陳可青,卻不知如何是好,懵在原地
“上去啊。”
土豆找來一草蓆鋪上了車板,開口提醒。
陳可青忙點了點頭,踩上馬凳,卻由於心慌,踏上馬車的另只腳沒有站穩。
“啊~”
土豆在她身後,聽聲,瞧她向後栽倒,根本來不及多想,立即伸出雙手,扶住了她的腰肢。
而在雲都,有一說法,女子的腰肢只有自家相公可摸,旁人摸不得,否則視爲調戲,可報官處置。
扶穩了陳青青,倆人都羞紅了臉。土豆瞬間低頭解釋。
“我瞧你要摔掉,才,我可不是故意的。”
陳青青嘴脣微抿,點了下頭。
“嗯,我知道。”
聽言,土豆有點意外,沒想到她還挺明事理。
“行,快進去吧。”
他說道,看她掀簾坐進,自己則拉上繮繩,駕着黑馬,走出了香滿樓的後院。
雲安縣外,古明月怕被來往雲安縣的人看見,便牽着紅馬躲進了路邊的草叢。
紅馬很聽話,讓趴下就趴下,而它背上的獨臂男便一同隱藏在草中。
等了片刻,古明月有些着急。
她起身向外張望,不大會,就看見縣門口行駛出了一輛馬車,細細一瞧,駕車的車伕正是土豆。
“這呢!這!”她朝着土豆擺了擺手,隨即拉起大紅馬走出了草叢。
剛出縣門口的土豆沒瞧見人,還不知往哪拐,掃視一番,見到古明月,是立馬快馬加鞭,到了跟前。
感知馬車停下,許喬笙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下衣衫。陳可青就沒他這溫性子,猜想那獨臂男會被送進馬車裏,她只覺得毛骨悚然,緊忙掀開簾,踩着馬凳下車。
而碰上迎面而來的大紅馬,陳可青連連撤退,躲到了馬車後站着。
許喬笙從馬車裏探出頭來,掀開車簾,一打眼就看見紅馬背上馱着的男子,瞬間眉頭微皺,在瞧向古明月,她倒是不見愁色,看見他,就是微微一笑。
“徐掌櫃,又麻煩你了。”
許喬笙輕嘆了口氣,臉上有絲無奈。
“你真要救他?現在麻煩我是一時,而你可知他若醒來,會麻煩你幾時?這幾日,小娘子掙的銀兩,可是掙多了?”
對與此番言談,古明月尷尬發笑。
而他是怕她受不住自己的好心,想她一家還寄人籬下,居然又要撿個人回去,真是不知自己有幾把刷子。
“掌櫃說笑了,沒個幾月,我哪能掙夠銀兩。”
說着,她伸手將馬背上的獨臂男往下拽,土豆見到,在旁伸手幫忙。
“只是,既然被我遇見,也算是緣。他也還有口氣,我不能見死不救。”
聽言,許喬笙知道自己多說無益,便擡手高掀車簾,叫土豆把獨臂男給擡進車內。
古明月跟着加把手,三兩下,獨臂男就躺到了馬車裏。
她又讓土豆往獨臂男的身上,蓋上草蓆,怕人瞧見,以防萬一。
隨即,車簾落下,土豆拉上繮繩。古明月讓他先行駕車進縣,去往茶樓。
自己則對站在車後的陳可青,招了招手。
“我們走吧。”
陳可青見馬車離去,想來不用跟獨臂男同坐,是大大鬆了口氣,走到了古明月身邊,與她挽着手臂,跟在馬車後,牽着紅馬進縣。
而前頭先行的土豆,是慢悠悠的駕着馬車。等他到了一品茶香,那徒步的古明月與陳可青也隨之而來。
走到他跟前,古明月讓陳可青爲他帶路,讓他將馬車開到她家的庭院內。
土豆聽聞,沒有異議。而陳可青想抱她的收留之恩,便也沒有拒絕。
古明月則牽着大紅馬轉身去尋醫館。
走了一會兒,她向街上的人打聽,尋到了一家醫館。
待她踏門而入,是一位長像儒雅的男子,前來接待。身着一身淺灰色的衣衫與髮帶,看上去文質彬彬,十分有禮。
“小娘子有禮,”
男子瞧見她的面容,一時間欲言又止。他認得她,於是詢問道。
“你可是方錦年的娘子?”
聽言,古明月點了點頭。
“你認識我?”
她細細瞧着身前男子儒雅俊俏的臉龐,可腦海裏卻沒閃過絲毫與他有關的記憶。
想來,原主古蘭月並不認識這男子。而他又怎知,她是方錦年的娘子?
古明月有些疑惑,男子淺笑迴應。
“不,在下並不認識小娘子,只是前幾日,我曾去過你家中爲你看病,從而見到過你相公方錦年。不知小娘子頭上的傷,如今可痊癒?
他聲音宛如。一股泉水清流,悅耳動聽。
古明月笑着點頭,得知他就是郎中。
“多謝郎中搭救,已無大礙。”
就此,男子介紹自己名爲柳仙,詢問她又來看何病。古明月搖了下頭,口述自己妹夫受了刀傷,需要柳仙和她一同前去家中看看。
聽聞,柳仙立馬答應,動作利落,往自己的藥箱裏又放了一瓶金瘡藥,與一紮寬的白布條。
隨即由她帶路,走了片刻,回到了破舊庭院。
推開院門,土豆駕駛的馬車就停在院中,而車旁不見人影。
古明月帶着柳仙快步進屋。
瞧見土豆與許喬笙就在屋中,一個坐着,一個伴在身旁。
而被帶回的獨臂男,此時是身下鋪了張草蓆,躺倒在地上。
待她轉眼尋看,陳可青是心有膽怯,躲坐到了木牀上。
而小小的倆娃,則是被方錦年抱坐在窗下的木凳上,雙眼發懵。
聽見踏門而入的腳步聲,衆人的視線齊聚到房門口,瞧見她帶了柳仙來此,本想出聲疑問的方錦年,又將話憋進了肚子裏。
見衆人無話,古明月便向柳仙一一介紹起。
“這是一品茶香的掌櫃和夥計,我這幾日都在茶樓幫工來着。”
說着,她又看向方錦年與倆娃,笑道。
“這就不用介紹了,和我是一家的。”隨即看向木牀的陳可青,與地上的獨臂男。
“她是我表妹,有點被嚇到了,這是我表妹夫,柳郎中你快瞧瞧,人怎麼樣,還能活不?”
聽聞,柳仙瞧了眼坐在牀邊的陳可青,隨即俯身蹲在獨臂男的身旁,伸手撫摸上了他脖頸處的脈搏。
感知跳動有些微弱,他眉宇微皺。轉眼瞧看斷臂男腹部的傷口,見已不在流血。
柳仙鬆了口氣,收回手,起身迴應。
“令妹夫還有救,只是不能在躺在這地上,他需要暖和氣。”
聽聞,古明月下意識看向方錦年,不知他如何看她。
方錦年收到她視線,抱着倆娃看向了窗外。
心想,人都帶回來了,事先都不跟他講,現在還瞧他做什麼?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他沒心思管了。
瞧他拒絕交談,古明月收回目光,笑着讓土豆幫她將人擡起,放到牀上。
土豆聽言照做,只見陳可青像是躲瘟疫似的,跑到了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