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有誰家娘子見到自己相公受傷,不是一臉心疼的伴在左右,生怕有人將她倆分開。可見陳可青的反應,像是在躲避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而她身上是粗布衣衫,獨臂男的衣衫布料卻是細膩柔軟。兩者真看不出有何關係。
想來,柳仙看了古明月一眼,神色不見異樣。他想起了自家師傅曾說過的話。
醫者,出門行醫,除了打聽病情,其他則是少聽,少問爲好。所謂明哲保身,無關自己的事,知道的多了,便會惹禍上身。
對此,他沒有向古明月袒露出心中的疑惑,帶她拿着長凳放到牀邊,他則上前爲其獨臂男寬衣行鍼。
而學過中醫的古明月,稍有不安心在旁靜靜觀看起,併爲覺的有何不妥。
心想,她撿回獨臂男爲的是救,要是帶回的郎中不穩當,人沒救活,那這一條人命該誰揹着?
一旁,在看同樣身爲女子的陳可青,早已知羞的轉過身去。
在瞧她,是神情專注的看着獨臂男袒露胸膛,絲毫不知羞爲何物。許喬笙眉頭緊皺,咳了一聲,示意她回頭。
“咳~!”
聽聲,古明月還是毫無反應,只見柳仙從藥箱掏出了一包銀針,與一把手掌大小的銀刀,轉身想要支火燭,卻看見她站在身後,着實驚嚇了一跳。
“小娘子一直在這?”
“嗯,你弄吧,需要什麼,我幫你打下手。”
古明月神色坦然,迴應迅速。
令待在屋裏的各位,聽聲爲之錯愕。
許喬笙不禁懷疑,古明月到底是不拿自己當女子,還是真不知,除了自家相公,不得在看其他男子肌膚,那將視爲yin婦。
可這件破屋內,除了柳仙,都知古明月爲人如何,不會亂想與她。
而柳仙也不是愛隨意評判他人的郎中,愣了片刻,便叫她去點燃一直火燭拿來。
古明月立即照辦,遞上火燭,看他將銀刀架與燭火之上,烤了片刻,他又將火燭還到古明月手中。
接着,銀刀淋上金瘡藥。
柳仙另隻手則拿上自制的棉布包,放在斷臂男的傷口上擦曾血跡,接着銀刀放上,在斷臂男腹部的傷口輕微刮蹭,看出滲透出一點鮮紅血液。
柳仙放下銀刀,往傷口上撒下金瘡藥,隨後用白布包起,纏繞上腰。
一時間,獨臂男感知到了疼痛,眉目有了輕微的反應。
在瞧柳仙動作輕柔而迅速,古明月這才放心,走到木桌旁,坐上板凳,喝了口白開水。
這讓許喬笙和土豆更是摸不着頭腦,不知她爲何突然不看了?
而抱着倆娃的方錦年,此時是目光直直的盯着古明月,想她倒是什麼變的?性情真是讓人琢磨不透,看他不搭理,就更加肆意妄爲?他在她眼裏就是個傻子?
心想,方錦年壓抑着心中不悅,想着等該走的都走了,他定要好好問問古明月。
她那目不轉睛的盯着別人裸露的上身,到底是怎麼想的!!
木牀邊,柳仙爲獨臂男施行起銀針,過了片刻,共紮上了四十九針。
“小娘子的表妹,”
柳仙停下手,轉身看向陳可青。
聽言,陳可青緩緩轉身看去。柳仙繼續道。
“你相公先在已無大礙,但身體很虛,需要補一補。所以近七日,務必每日給他喝些老母雞湯。雞湯裏也要放些補氣補血的藥材,等下我會開張方子,你去藥鋪買回就是。”
聽言,有些發懵的陳可青,立即點了點頭。
見她迴應,柳仙從藥箱拿出紙幣,寫下了燉雞的藥材,隨之遞向了陳可青。
見狀,陳可青受到古明月眼神示意,便低着頭快步上前,接過藥單,說了聲多謝。
“還有,你相公現今肌膚的溫感很低,需要你與他躺在一處,伸手樓上你相公,以肌膚傳已溫度,方能使你相公儘快甦醒。”
柳仙說的認真,神色一本正經。
可聽到此言的陳可青,頓時臉色爆紅,羞澀不已。
心想,自己可還是未出閣的姑娘,怎能與素不相識的男子同牀共枕!
但這話,她還不能說出口……
而瞧她反應,柳仙更加確定心中所想,轉回身,拔下了斷臂男身上的所有銀針,裝進布袋,與其他物品放進了藥箱中,隨即給斷臂男穿好了衣衫,蓋上被褥。
“好了,在下告退,若明日你相公身體不適,可在叫我來瞧瞧。”柳仙背上藥箱。
陳青青更加低着腦袋,害羞不已。像是小貓似的點了點頭。
見他要走,古明月走到陳可青身旁,從手中拿過藥單。
“給我吧,我去抓藥。”
說着,她將柳仙送出屋外。
許喬笙看着屋外天色不早,也和土豆走到了院外,聽見她要與柳仙同行,便開口邀請倆人坐上馬車。
見他下了馬車,古明月不勝感激,說了句多謝。
許喬笙淺笑迴應,進了酒樓。
接着,便是送柳仙回了濟民醫館。
而醫館也有備有藥材,只是比別的藥鋪要貴上那麼一兩文。
聽柳仙這麼說,古明月猶豫了兩秒,還是讓柳仙按着他自己開的藥單,給她抓了兩幅藥帶走。
離開濟民醫館的路上,古明月讓土豆帶她去天香木坊。
她想去定製兩張款式簡單的木牀。不然今晚,必定有一人要睡地上,那不是她就是方錦年。
此時,太陽西落,若顯月色,土豆快馬加鞭。
到了天香木坊,眼看店鋪關門,古明月卻不死心,揚手拍上店門。
“有人嗎,有人嗎,麻煩幫個忙!”
她手上動作不停,敲的店門哐哐直響。
土豆見此,怕天香木坊裏的人會報官抓她擾民,便上前擋在了門前。
“小娘子,”
吱~嘎~他剛開口,身後店門被人從裏打開,令他欲言又止,轉身看去,是一壯漢開的門,手上還提着一燈籠。
“是你敲的門?入夜不接客的道理,你不懂?”
壯漢聲音粗獷,嚇得小個子土豆,立即閃身躲開,顯出了在他身後的古明月。
而她認得這壯漢,立即笑道。
“周大哥!”
“是你啊古小娘。”
本有些不悅的壯漢,瞧出是她,當即釋然。她前幾次來天香木坊買東西,都是他接待的,自然對她發不出火。
“我這剛關上店門,你有何要買?”
壯漢詢問,提着燈籠照路,待古明月與土豆走進店內,他上一旁點燃了幾顆火燭。
瞬間,店鋪裏很是亮堂。
古明月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我,想要定兩張牀,款式越簡單越好,只要能睡人就成。”
“這個小娘子放心,從我們天香木坊賣出的木具,都經得住用。”
“哈,我不是這意思。”
“嗯?那是何意?”壯漢不解。
“我要最簡便的木牀,製作時間最短的牀,等下就要拿走。”
聽言,壯漢眉頭緊皺。
“這可難辦,小娘子怎麼不早來兩個時辰。現今這天香木坊就我一人守夜,若做倆木牀,在節儉,怕是也要兩個時辰。”
這可愁住了古明月,若在等倆時辰,怕是夜色正濃,土豆不好駕馬。而家中還有倆打倆小,沒喫飯呢。
想來,古明月握緊雙手,感知手上的翡翠戒指,頓時靈光一閃。
“那就做一張木牀,不要牀上的架子和圍欄。”
她神色認真道。
壯漢聽言不敢相信,又問了遍要求,她還是要求如此。
對此,壯漢讓她稍等片刻,過了會,只見他搬出一張應她要求的木牀,問道。
“小娘子要木牀的就是這樣?”
“對對對!”古明月瞬間欣喜。
壯漢看不懂她,但能滿足她要求,有錢掙,便是好的,他也不多問,繼續道。
“那好,這樣的半成品,剛好庫房有兩個,等我再去搬來一張。”
聽言,剛想應承的古明月,立即開口拒絕。
“不了,不了,這一張就行。”
對此,壯漢還以爲她在懷疑木牀的做工,立即解釋道。
“行,不過小娘子,這牀你別看它是半成品,照樣很結實!只不過,”
壯漢欲言又止。心想,別說雲安縣,就是四外的十里八鄉,甚至雲都,也沒人睡這種沒有木架的牀,除了死人。
但這樣的話,壯漢不好說出口,以爲古明月也是雲安縣人,自是知道其中說道。最後,便已十五文的便衣價格賣給了她。
待出了天香木坊,古明月坐進馬車內,土豆則將木牀側立在馬車入口,他後背靠上,欲駕馬離去。
“等下,”
壯漢見狀,上前將手裏的燈籠,遞給了土豆。
“照着點亮。家中有老人,還是速速回家。”
壯漢囑咐了句,看似神情嚴肅,弄蒙了土豆,帶他接過燈籠,壯漢立即轉身回了店裏,關上店門。
土豆則提着燈籠,駕着馬車,一路穩當的回到了暫屬與古明月的破舊小家。
待他將木牀搬下,想要送進屋內時。
古明月掀開車簾下車,出聲阻止。勸他儘快回家,說他爺爺或許還在等他喫飯。而一想到自己那黑瘦黑瘦的爺爺,土豆立即應承,將木牀放到院門口,便駕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