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瞟了一眼臉色發白的長公主，人性化的提醒道：“大理寺卿說話請你的說話方式，郡主雖然已經故去，可斬首斬首的總掛嘴邊實在太過血腥。”
大理寺卿也反應過來長公主也在場中，頓時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解釋道：“公主見諒，是微臣用詞不當。”
黎素等他們客套完才繼續道：“對方辯友提出的論點很好，可我方選手認爲，無論是多手無縛雞之力，只要武器鋒利點，砍斷脖子那塊小骨頭還是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的。”
大理寺卿琢磨了半晌，最後實在想不出反駁的理由，只好道：“黎姑娘睿智。”
黎素下意識的回了一句：“見笑見笑，謬讚謬讚。”
莊文卿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黎素作勢轉了個身，狠狠瞪他一眼。
皇上道：“大家還有什麼想問的？大可開誠佈公。”
在座的誰也不是傻子，今兒皇上這副態度進了御書房，還帶了怡妃，便是下了決心要拿劉院首開刀，誰嫌活的命長往刺刀上撞啊！
見衆官員都不說話，皇上又道：“既然都無異議，那便商議一下其他的事。”
衆官一怔，其他的事？其他還有什麼事，不是都定罪了嗎？
皇上悠悠道：“皇姐，你給朕解釋一下，爲什麼被貶爲庶人的劉院首會出現在你府上？還趁機殺了澄陽？！”
長公主被問的臉色發白，抖索了嘴脣半天沒答上來。
黎素也愣了一下，隨即看向怡妃。只見怡妃一臉冷漠的等着長公主回話。
她這才反應過來，怡妃這是連長公主都恨上了！
也是，毒害之仇豈是那麼輕易就算了的？皇上都下旨貶爲庶人了，偏你長公主膽子大，頂着抗旨的風險把劉院首藏在府中！
黎素嘬了嘬牙花子，這算是……意外之喜嗎？
不過她這人狠辣因恩怨分明，好處也是恩怨分明。
她雖與澄陽不死不休，但到底與長公主沒什麼恩怨。俗話說得好，罪不及家人嘛。
如今怡妃超額完成任務，黎素都不知道該不該幫襯一把。
她於莊文卿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裏看出靜觀其變，稍安勿躁的意思，便閉了嘴，看失態發展。
長公主半天沒吭聲，皇上不由得聲音冷了下來：“皇姐，朕在問你話！”
長公主一哆嗦，半天才道：“本宮，本宮不知道……”
“不知道？”皇上聲音壓的很低，但誰都知道他已經動了怒，“皇姐的意思是把罪責推給死去的澄陽？！”
“我沒有！”長公主急急的辯白：“本宮是真的不知道。若知道有這麼個畜生在府上，本宮早就將他處死了！”她聲淚俱下，“陛下，難道我會留個賊子在身邊，由他殺害自己的親生女兒嗎？！”
怡妃適時的笑了一聲，“皇姐這話沒錯，可本宮卻聽聞當日要搜查公主府的時候，您不惜在御前大吵大鬧也要橫加阻攔，若您心裏果真這麼坦蕩，又何須攔着不讓查呢？”
皇上一聽怡妃的發言，又深覺此話有理，隨即再次一臉疑竇的盯着長公主。
長公主慌亂的組織不起語言，半晌才道：“我那是，我那是……”她忽然站起身子直指黎素：“我那是因爲篤定是她害了陽兒，纔不想大家浪費時間！何況，我好歹是長公主，女兒枉死還不算，怎能再讓別人隨意搜府？！”
黎素被突然點名弄的一愣，暗忖道，我沒招誰沒惹誰的在這看個戲，怎麼還有我事？
要說怡妃不愧爲後宮第一寵妃，果然能打。只見她翩然一笑，柔柔道：“喲，當日說要搜府的三人中，哪家不是皇親貴胄？不說別人，單就寂王如此超脫之人都沒說什麼，怎麼偏你長公主的府便搜不得了？如今從你府中搜出來兇手，再來說自己一無所知，是不是太晚了些。”
黎素聽的心裏升起一股由衷的欽佩。沒想到怡妃平時親和有禮，到上“戰場”的時候簡直就是天降神器啊！
長公主這才反應過來，針對她的不是皇上，而是這位嬌嬌弱弱的怡妃！
她怒然指着怡妃道：“本宮到底與你有何仇怨，你非要把窩藏劉院首之事扣在本宮頭上！我說陛下怎麼衝我發難，想來定然是你這個不要臉的胚子挑唆！”
怡妃被長公主指着鼻子罵也不見生氣，悠然自得的從桌上端起茶，道：“長公主這可真是冤枉本宮了，本宮不過是說句公道話而已。”
“公道話？”長公主仰頭大笑，咬牙道：“別人不知道，你當本宮也不知道嗎？！你這個第一寵妃的位置到底是怎麼坐上來的，你心中有數！”
怡妃頓了頓，沒有辯解，只把杯蓋往茶杯上一擱，隨即順着椅子便跪到皇上腳下，頃刻間淚如雨下，哭的梨花帶雨，“皇上，臣妾委屈。臣妾一直認爲跟陛下是兩情相悅，沒想到如今到了皇姐口中，竟含沙射影的給臣妾潑髒水，臣妾真是……”
話未說完，便哽咽的停了下來。
黎素在心裏嘖嘖兩聲，覺得今天算是開了眼了，這宮裏一個比着一個會演，奧斯卡簡直欠你們一座小金人！
按說怡妃的風，是她挑撥的，但劇情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她又有些於心不忍。
甭管長公主是何居心，就算她開始就知道甚至是自己授意，讓劉院首藏在府上，那也不過是想對付女兒的敵人，也就是黎素自己而已。她萬萬不會自負到明知道劉院首心藏歹心還將她放在澄陽身邊。
如今她聰明反被聰明誤，女兒枉死，雖然也是自己做的，但總算受到了懲罰。何必還窮追猛打？
黎素搞不好自己這矛盾心態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僞善。此等深奧的問題，想必只有凌寂這種神人才能解答。
想到此，目光便不由自主的往凌寂身上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