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起身一彎腰：“姑娘請。”
黎素點了點頭便走了下去，躲在側簾子後面看。越看越咬牙切齒。
這做青樓的買賣真是一本萬利啊，沒一會功夫客人都快上滿了。
龜公站在門口當接待，來一個吆喝一聲，什麼閣老家的公子，侍郎家的外甥，在職的官員，還不到戌時便聚齊了朝廷六部九卿的所有官位和家屬。
黎素心說自己真沒來錯，探聽消息還得說是青樓給力，簡直就是活人版微博熱搜。
第一個上場的是個容貌嫵媚的姑娘，身着半透明青色紗裙，懷中抱着把琵琶，柔弱無骨般的身姿款款坐在黃梨木椅子上，也不打招呼也不問安，擡手就彈。
對於古代的音樂黎素並不太懂，從這曲裏也沒聽出什麼意境，可能這丫頭就是個熱場的，琵琶造詣不高。
一樓的公子哥和二樓隔斷的恩客都在三三兩兩的說着什麼，根本沒將這第一曲放在眼裏。
黎素心道，估計這也跟現代的酒吧差不多，不用司儀，上來先來段曲子，後面纔是重頭戲。至於到重頭戲的時候客人還在不在原地等着看，還是躲到哪個房間做“人與人的連接”之事就不好說了。
一曲終了，臺下連個稀稀拉拉的掌聲都沒有，這場子熱的也是一言難盡。
黎素正感慨，便覺得有人在背後戳了自己一下，回頭一看是龜公，便堆起笑意道：“大人有何事？”
龜公被她淡雅如菊的妝容看的一愣，眼珠子像粘在黎素身上一般半晌沒說出話來。
黎素羞赧一笑，又問了一次。
龜公這才找回聲音，板着嗓子道：“到你上場了。”
黎素淡然含笑的點了點頭，隨後走到臺側。而心裏卻把鴇媽子罵了一百遍。瑪德，這種破場子居然交給她來上，滿場客人摟姑娘的摟姑娘，喝酒的喝酒，就沒一個是看臺上的。明顯是那臭娘們給自己加難度。
她站在側臺，跟007對了個眼色。長時間的默契讓他們心照不宣，黎素還沒上場，樂隊的音樂便響了起來。
古箏沉悶的低音如晨鐘暮鼓般響起，伴隨着柔緩的曲調潺潺而來，倏爾高亢的笛音加入，彙集成兩個不同聲段，如同啼鳴般在酒色之地掀起一片清潮。
調笑姑娘的公子停了手，喝酒的人也放低了聲音，就連二樓隔斷的個人都停止了交談。場面安靜下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黎素人未出場，歌聲卻已悠悠傳出。清冷高覺，與音樂配合的相得益彰。她聲音並不婉轉，而是清澈到足以將人帶去一片世外桃源。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奇怪的曲調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注意力也不由得全放在臺上。如此清澈動人的聲音，該是怎樣的絕色容貌才配得上？全部的人都已經快迫不及待了。
黎素身着一襲白裙，頭上毫無多餘裝飾，除了一朵瑩白的珠花便是綁在髮鬢下的白紗。她光着腳，緩緩走到臺上，裙襬隨着步伐飄然而起，如九天玄女般空靈清寂。
她緩緩走到臺中央，擡起手臂般垂在面前。半遮半掩半遮面，卻獨有如仙之氣，勾的臺下的看客全部入了神。
黎素婀娜的身姿仙姿玉立，舉手投足間皆是儀態萬千，聖潔如蓮。
她太懂得自己的優勢了，也太知道怎麼抓住男人的心了。所以一曲完畢了很久，場上都未有人發出聲音。像是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第一個掌聲響起後如星火燎原般帶動了所有人，直指掌聲雷鳴，卻無一人吆喝起鬨，像是怕褻瀆了這場邂逅。
黎素毫不留戀的下臺，連眼神都沒往臺下甩一個，只在錯身時微微跟007點了下頭。
剛走到後院便被鴇媽子堵住了。與下午不同的是，此時的笑除了真心誠意更多了幾分諂媚：“黎姑娘，我就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媽媽我從不會看錯人。”
黎素謙遜的一笑，“媽媽過獎了，只要您不嫌棄肯收留我，那便是我的福分了。”
鴇媽子拿手帕揮了她肩膀一下，笑道：“談什麼收留，憑你的姿色和歌舞不出幾日名聲便會傳遍京城，做花魁更是指日可待。媽媽我真是撿到寶了。”
黎素處變不驚的看着她道：“那我的條件……”
鴇媽子見識了今晚的驚鴻一瞥還有什麼不能答應的，滿口應承道：“沒問題，就按姑娘說的來。”
黎素看了一眼自己屋子的位置，又道：“那這房間……”
“好說好說，我等會就讓人給你挪地方，”她笑着討好道：“順便還給你撥兩個伺候的丫頭。可別說媽媽不疼你啊。”
黎素正中下懷，順勢道：“那人選我看就別麻煩了，下午在院子裏灑掃的小月和小憐就很好，不知媽媽可否行個方便？”
鴇媽子臉色一僵，復又笑道：“不是我不答應，媽媽不妨實話跟你說吧，這倆丫頭我是準備過陣子帶出來接客的，若撥給你做丫鬟……”
黎素笑了笑，淡定的道：“有了我，媽媽還怕賺不到銀子嗎？”
鴇媽子暗忖了片刻，一咬牙道：“行，就把這倆姑娘撥給你，但是咱們先前說好的價錢可要改改。”
“沒問題，您說怎麼改？”
黎素面上一派從容大氣，心裏各種腹誹，好你個油滑貨，原本的價就夠低了，現在還要剋扣，我白給你做工好不好啊？！也不打聽打聽在邊境，想看姑奶奶又唱又跳的人都是什麼級別！
她在心裏悄悄撅了個嘴，凌寂還沒看過人家跳舞呢，哼！
鴇媽子趁機狠狠壓榨了黎素一番。黎素面不改色的應了，心裏卻記上了這一筆。前面熱鬧喧天，鴇媽子沒說兩句便出去應酬。
黎素的新房間在二樓最靠裏的位置，進房時小月小憐已經在收拾了。看到她來，便拘謹的停下手。
黎素道：“你們忙你們的，我這沒那麼多規矩。”
小憐看了她一眼，怯怯的道：“姑娘，有客人點了你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