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抿了抿脣，低聲道：“黎姐姐，老實講，像我這樣的人怎麼還會對嫁人有期待？我雖然在郡守府拼命守住了貞操，可到底是嫁過人的，怎麼還會有好人家願意要我？我只想一生跟隨黎姐姐到老罷了。”
黎素一聽這個便不樂意道：“這話怎麼說的，什麼叫嫁過人？現下你也脫離陽川郡了，郡上的人也都以爲你死了。現在是新的生活，與過去無關。”她揉着額頭想了想道：“這名字也不好，日子都是新的，咱名字也要脫胎換骨。你有沒有新的屬意的名字，不然我給你取一個？”
小紅一怔，喃喃道：“沒、沒想過。黎姐姐若有喜歡的便給取一個吧。”
黎素站起來在屋中走了走，驀然頓住腳步道：“輕舟已過萬重山，就叫輕舟如何？”
小紅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好好，就叫輕舟。”
黎素笑了笑走到她面前，靠在桌子上道：“如今名字也換了，境遇也不同了，從前的事就都忘了吧。憑你的姿容和性情想嫁個好夫婿，不是難事。只是我想拜託你的事……卻與之相悖。”
輕舟直言道：“黎姐姐只管說，你是天大的好人，你想做的事便一定是造福黎民的，我若能幫上一二，也不枉費來京城走一遭。”
黎素擺了擺手，轉身做到椅子上道：“沒那麼大，說到底還是爲着我自己。”她頓了頓繼續道：“你在莊府這麼久應該多少也聽到過關於我的事，我與太子凌御不睦，互相已經到了有你無我的地步，現在我知道了一些他的把柄，但我的人無法接近他權利中心，拿不到確鑿證據，所以……”
輕舟一聽就懂了，接下去了她的話：“所以黎姐姐是希望我潛入太子府，爲您拿證據。”
黎素深深的看着她，“是。”隨即又道：“但這也就是我一個設想，全憑你自願，若不願意我再想別的辦法。你剛從陽川郡逃出來不久，實在不該捲進是非裏來。”
輕舟咬着脣思忖片刻，半晌道：“我願意。”
黎素勸她：“你再想想。進了太子府凶多吉少，到底能不能得太子的寵這誰都說不準。那堅持的女則做餌，你真的願意嗎？”
“願意。”輕舟堅定的道：“黎姐姐不用勸了。輕舟雖沒讀過什麼聖賢書，但該懂的大道理都懂。早在郡守府的時候就時常聽前郡守提過太子爲人和他們那些勾當，我知道陽川郡之所以能到後來的地步，都是太子和郡守害的。這筆仇，我永遠都忘不了。”
黎素摸摸的看着她，沒有接話。
輕舟道：“況且從太子執政以來，蒼雲的土地越來越少，民間早就對他不滿卻礙於投告無門全忍下了。如今我能爲扳倒他而做些什麼，也算是幫那些被割讓出去的百姓報了仇。”
黎素開口想說些什麼，卻被輕舟打斷：“姐姐不要再勸了，無論是爲您還是爲我自己，或是爲陽川郡的人，這件事我是一定要做的。”
黎素認真道：“這是自然，只要你叫停或是覺得危險，隨時告訴我，我就是拼着硬闖太子府也要把你救出來的。”
輕舟盈盈一笑，“那我還有什麼可擔憂的。”
黎素還是有些不放心，好幾次欲言又止。
輕舟好似看出她的糾結，笑着反過來勸她：“姐姐若是再舉棋不定，可就不像你的作風了。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是人有可爲有可不爲，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必不後悔。”
黎素深深的看着她，卻說不出一個字。她忽然覺得自己很無能，手裏若是能有其他能替換的人，她說什麼也不會讓輕舟去冒險。
“你放心，所有後顧之憂我都會幫你解決。若你在太子府過的不開心，隨時都可以出來。”她保證道。
輕舟笑着點了點頭，“好。”
既然決定要這麼做，那開弓沒有回頭箭。輕舟送進太子府，未免蹉跎歲月，必然要一擊即中，讓凌御一眼就能喜歡。這其中就免不了做一番功課了。
——
“所謂驚豔，並非是打扮的多麼譁衆取寵，而是有獨特的氣質，能在衆多集美中脫穎而出。”
黎素站在聚英閣酒樓的包間裏，對着一臉懵懂的輕舟上課。
“你容姿清麗，氣質溫婉，最適合小家碧玉型。妝容不需要太豔麗，一定要純粹。”
“說話輕柔，眼神半遮半掩，清純間帶着些許不自知的嫵媚。”
黎素拿着把扇子遮在面前，給她做師範。
輕舟看的小臉一紅，低下頭不自覺的彎了嘴脣。
“對對對，有內味了。”黎素道：“就是要這樣，哪怕倆人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哪怕行了房也要始終保持這種羞澀的樣子，時不時紅個臉，讓他有調笑的樂趣。”
“你音色有些高挑，尋常醇厚的歌不適合唱，挑一些比較嬌嗔的來，唱出來要可愛要學會撒嬌。讓人一聽就想捏捏臉。”
黎素在腦子裏翻了半天歌譜，好不容易給輕舟找了幾首適合聲線的。
輕舟連着上了好長時間的課，突然發現一個規律，便問：“黎姐姐教的都是如何取悅男人，其不知女子已德爲先，女紅什麼的纔是首要的吧？”
黎素嗤笑一聲，無所謂的道：“咱不學那個。普天之下賢惠女子還少麼？會女紅的更是遍地。咱要做就做那最不一樣的，要做妖姬！什麼縫補燒飯，那是個寵妃該做的事嗎？”
她不由得感嘆：“這個時代的女人就是把主次顛倒了。女人，尤其是嫁入皇室的女人，依附男人而活，最重要的是學會如何取悅金主保一輩子盛寵不衰。其他手藝活都是老媽子們乾的，皇家還缺縫補嬤嬤麼，學來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