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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士們的小愛好之一,一件不太循規蹈矩的事情能連續當談資好幾個月,這種打破了往日安靜生活節奏的有趣。

    那年,普森父母的事也是創下了歷史新高。

    那幾個月裏,老太太連門都沒好意思出。

    普森的外公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貴族,先王在位時期,這一家那也是風生水起地混。

    混到了什麼程度呢,老外公與勍惟太公兩個人基本確認了親家關係。

    就在快要訂婚的頭幾天,這家唯一的女兒跟家裏的音樂教師有孩子了。

    按照貴族間樸素的價值觀,有了孩子就必須撫養,也就是說,這家女兒必須嫁給音樂教師。

    勍惟太公很沒面子,和顏悅色地告辭,從此斷交,到處說這一家子沒有禮數,缺乏教育。

    老外公也是吹鬍子瞪眼,拿鞭子把那個老師抽了一頓,但是沒對着臉下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還得舉辦婚禮。

    這件事足足在貴族圈子裏談論了三個月之久。

    痛徹心扉的老外公一病不起,於三個月之後離開人世,老頭的離世又談論了三個月。

    因爲老頭被氣死了,老太太怒火中燒,把還沒生下來孩子的這對夫婦趕出了家門,又在三個月之後強行要回了那個孩子。

    據說當天,在那個自由民居住的街道上炸開了鍋,老太太蠻橫地搶孩子,做父母地在一邊苦苦哀求。

    老太太給出的理由是你們不能給孩子一個好的環境,卻沒想過這也是她造成的。

    最終,普森被老太太養大,可以說從小就和其他貴族子弟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囂張跋扈,幼稚任性,蠻不講理。

    對身邊的一切指責充耳不聞,對老太太卻是極好,傳說這小子還經常去那個自由民居住的小巷子裏見爹孃。

    這麼一個混不吝的傢伙,與周圍的世界格格不入。

    陳年舊賬重新給翻騰出來,這桌子人越說越來勁。

    引得貝蒙再看自己女兒時都是一種高深莫測外加一些警告的表情。

    貝拉聽得起勁,她更想聽一些別的東西,一些細節,可週圍這羣人就知道這些,還翻來覆去的講。

    聽着聽着也是沒意思了,但總之,她對普森的過往有着濃厚的興趣。

    先前那位二等侯悄悄掠過衆人,直接問貝蒙:“貝蒙閣下,您是去找過那兩個人對吧。”

    他仰着頭用下巴頦點直最後面的桌子:“就那兩個。”

    “是的,畢竟不認識,還以爲是哪一家的人。”貝蒙微笑迴應,“一問才知道,是兩個自由民。”

    二等侯滿意地點頭,也不問了。

    解決完一場糾紛,餘漣躲到外面抽悶煙,一隻手捏着快要燃盡的煙,一隻手拿着那個小盒子看。

    總體來說,這個盒子裏面的石頭,他是越看越不順眼,有好幾次想一生氣丟了。

    這一次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令人惱火的事,把石頭連同盒子一起丟在地上。

    風吹着衣服領口一顫一顫的,他彎下腰又給撿起來,嘆口氣重新裝回口袋。

    “餘漣先生。”

    冷不防這麼一聲,餘漣嚇得菸頭都給掉了。

    穿着黑色軍服的老男人掛着勳章,也像是在抽悶煙。

    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餘漣平淡地說:“羅司令,您也有煩心事啊?”

    羅米司令整理下衣服,摘下一枚勳章苦笑:“我在裏面實在待不住。”

    “這是爲什麼?是晚宴準備的不夠好嗎?”

    “並不是。”羅米說,“您是沒看到那些人的嘴臉,每個人都在高呼勝利,就沒哪怕一個人爲那些死去的小夥子們說一句話。”

    羅米的聲音越說越高,心情越來越激動:“原諒我有些過激,但我不得不說,勍惟這個老混蛋!那些小夥子已經回家了,白白在那個破圓圈裏丟上了性命,我不在乎貴族還是自由民,大家一起出生入死走過來的。”

    “也許,大家只是不想在喜悅的日子裏徒增煩惱罷了。”餘漣辯解,“其實說真的,陛下今晚也生氣了。”

    餘漣這一席話,羅米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還在訴說着剛纔的話題:“您知道不知道?一個死老頭子找了個年輕的情人能佔據半天的話題,而搭上了幾十條命就沒人願意提及。普森您知道吧?”

    “知道。”餘漣點頭。

    “那可是個棒小子,您知不知道他在戰場上有多麼勇敢?毫不誇張的說,他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貴族年輕人。可怎麼樣?就是找錯了位置,被人硬生生地攆走了,一起的還有他那個老外婆。大家都在講普森的不對,真是過分!”

    此話一出,餘漣有了稍微的尷尬,就是不清楚羅米太公知不知道這事是誰幹的,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

    羅米發着脾氣,煙一甩丟進湖水裏。

    餘漣自問,他也沒想過那些在角鬥場裏的那些人,甚至都沒在腦子裏有過一秒鐘的印象,這就難怪老司令會生氣,想來宴會里的所有人都是這樣一個心態。

    但是,不管怎麼去想,自己對這件事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好像人都是這樣,跟自己無關的哪怕再怎麼壯烈的事都毫無感覺。

    頂到天了也是隨口一句太不幸了完事。

    不過,餘漣還是義憤填膺地講:“英雄沒能得到英雄該有的待遇,我想應該讓沒去過戰場的人也去看看。”

    “不用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去戰場的都是蠢材,只有蠢到極致的人才會去戰場。”羅米太公很有深意地看着餘漣,然後搖頭走開,原本昂首闊步的老軍人真成了一個老人,晃悠悠的。

    那個眼神餘漣讀懂了,好像是厭惡,也好像還帶着一種蔑視與憤怒。

    原來,剛剛的一番話,讓這位老軍人打心眼裏已經瞧不上餘漣了。

    這讓餘漣有點難過,他從出生開始就貫徹着一個理念,就是要讓身邊的所有人滿意,好像今天這個理念失敗了。

    一時間,所有的煩心事都來了,他重新掏出那個小盒子,這下子他下定決心丟掉。

    可時間彷彿凝結了一樣,那個手在微風裏一直送不來。

    一直到最後,他再次收回盒子,靜靜地等待晚宴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