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高貴 >裝木頭
    木材廠的位置距離新城區很近,也就是燒燬了重新建造的城區。

    廠子最外圍簡單的安置了一圈護欄,繩子加木頭做出來的,木樁埋在地裏。

    進入廠區外圍,先是成片的木頭,剛在林子中鋸下來,分段裝在馬車上,一根木頭要分幾車才能夠運輸,樹齡大些的,運起來相當不方便。

    這些木頭羅列着,做了見到的防潮,其下墊起來不接觸地面,整摞木頭覆蓋着篷布或者帆布。

    這樣的木頭不怕偷竊,也根本偷不走,單重量方面,也足夠望而卻步的了。

    走過木頭的軍隊,在內部圍欄處,有一個簡陋的辦公室,辦公桌的抽屜裏常年放着記錄進出的木頭數量的賬本。

    走過內部的圍欄,再往裏,是廠子的重點防護區域,這邊堆積的都是木板,各種厚度都有,各種木材的也都有。

    都是最直接的表現物品,防護等級也最高,每天要清點一次數量,木板羣之上,搭了一個棚子,可擋雨可遮風。

    再後面還有,木材加工中心,人力的車牀轉用來講原木加工成爲木板。

    這類的車牀是用人的腳蹬踩踏板運作的,這點很像縫紉機,一個人每天要蹬踩十四個小時,除去就餐休息,也要十三小時,足夠的勞累。

    廠子已經下班了,向篤來這裏接班不是繼續加工原木,他是來裝車的,今晚有來拉木板的車,需要人來裝。

    一起的還有幾個,穿着許久沒換過的衣服,喝着水囊裏面的水,有說有笑的站在麻繩邊上。

    向篤來了,幾個人也就打聲招呼,他們很少和向篤聊天一分鐘以上,幾個人歡聲笑語,他一個人在一邊坐着等待。

    偶爾會因爲幾句笑話跟着樂,大多時間還是默默待着。

    在運輸的車隊趕到之前,工廠的老闆自小屋裏走出來,應該是剛剛喫過飯,屋子裏還奢侈的點着燈。

    老闆給幾個工人散煙,幾個人喜滋滋的接了,向篤不同,他不吸菸。

    老闆抽着煙坐到向篤身邊,親切感倍增:“小向啊,今天干什麼去了?”

    “有事。”

    向篤含着笑回答。

    某個工友調笑道:“出去找女的去了吧。”

    幾個工友笑。

    老闆陪着笑幾聲,又問向篤:“給說說,哪啊?回頭我也去看看。”

    因爲距離感的拉進,向篤也挑明瞭:“去賣了個貓。”

    老闆臉色當時冷下來了,老資老派的教育起來:“小向啊,你還年輕,應該多掙點錢,你不知道耽誤一天要少掙多少。”

    “放心吧,以後不會了。”

    “這就對了嘛,就要趁着年輕多攢錢。”

    說完了,兩個人沉默了一會,煙也抽完了,老闆拍拍屁股站起來,給工齡最長的那個交代了幾句,隨後離開,對今天開除工人的事隻字未提。

    他不是甩手不管了,賣木頭時,他一定要現場盯着的,現在八成是回小屋裏暖和去了。

    而且,能包夜出來拉貨的馬車不多,油燈或者蠟燭也是要浪費錢的,這是最純粹的燒錢,一般的車隊都是白天趕路。

    時間流逝,熱切的聊天也平息了,工人們各自守着一個地方,有人脫下鞋子敲打。

    向篤不愛幹這事,太累,可這樣的工作要比十幾個小時的車原木好很多。

    今天風很大,吹出來的全是寒冷的空氣。

    一個長長的車隊在寒風中進來,馬蹄和車輪的聲音如同進軍的軍隊一樣鋒利,令人膽寒。

    每一輛車前都掛着一盞燈,平日裏這種燈,向篤都不敢在晚上用,他連喫飯都要趁着天有光亮的時間喫。

    車隊很長,從放置木板的地方一直到了外面的大道上。

    車隊才停下,木材廠的老闆忙不迭跑出了屋子,急得帽子都沒戴。

    車隊頭車上跳下一個男人,得體的黑色衣服,圍巾手套帽子一應俱全,包裹的嚴嚴實實。

    這個男人看了一眼負責裝車的這幾個工人,露出了一丁點的不悅,稍縱即逝的不悅情緒沒有被焦急趕來的木材廠老闆看到。

    後者跑過來熱切的搭上話:“卡萊先生,您需要的木頭已經準備好了。”

    “怎麼才這麼點人?這要裝到什麼時候?”左藍拿圍巾捂着臉,“我半夜過來,就是爲了趕時間。”

    老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您放心吧,我幹這一行挺長時間了,絕對耽誤不了。”

    然後,他轉身面對着向篤這羣工人:“來來來,裝車了。”

    幾個工人小跑着過來,年輕的向篤沒跑,他是走過來的。

    左藍一眼認出了向篤,眼睛眯縫起來,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老闆一隻手伸出:“卡萊先生,這邊冷,您先到屋裏面坐會。”

    左藍點頭,跟着這個老闆去了那個小屋。

    向篤鄙夷地看着離開的這兩個人,十分厭惡這種感覺。

    其他的工人們不在乎這些,分好了組開始忙碌的裝車。

    馬車上的車伕們,一個個百無聊賴,抽着煙看着正在裝車的這些人,有種奇妙的優越感。

    小屋子裏面,木材廠老闆沏上茶,屋中的爐火燃的很旺,在屋子裏待久了,人會受不了這樣的高溫。

    “這邊條件有限,招待不周。”老闆嬉笑着,“您也知道,這家木材廠屬於洛汗先生,我只是負責打理。”

    左藍輕笑,面色馬上回復了平靜,他問木材廠老闆:“你給工人們開多少薪水?”

    “您今天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沒什麼,隨便問問。”

    老闆眼睛睜大一些:“是這樣的,沒人每月三十五庫倫,都是按照正常薪水發放的。最近這段時間,木材急缺,我們給出的薪水也高一些。”

    “那就好。”

    隨後,兩人閒聊,這個木材廠的老闆有意無意都會提到最近一段時間的收益,可以說搬出來的賬面都非常漂亮,每月的盈餘也很多。

    左藍並不在乎這些賬面,和自己也沒關係,也就因爲自己和洛汗熟識,這個老闆纔在這裏提賬本,巴不得這些話現在就到了洛汗耳朵裏。

    這些木板裝了差不多一夜,幾個工人又困又乏,後面幾車都是倒着班乾的。

    等木頭裝完了,頭車的車伕過來彙報了一下。

    左藍手伸進衣服中,掏出了一包紙幣放到桌上:“點點吧。”

    “不用不用,點什麼啊,不用。”

    “那就這樣吧,我走了。”

    左藍緊好上衣,起身要離開。

    這個老闆一步跨到牀頭,在枕頭底下翻出了一個精美的木盒,追上出門的左藍,木盒子往左藍身上塞。

    “不是,這什麼東西啊?”

    “一點小心意,卡萊先生常照顧我的生意,當是感謝,您放心,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左藍沒半分推辭,告訴老闆不用送了,他帶着他的車隊離開了木材廠,在夜色中,點着燈的車隊和一條火蛇一樣。

    向篤感覺小臂痠痛,兩條腿也用不上力氣,腹中又渴又餓。

    結束了今晚的工作,這老闆又給幾個工人每人散了一根可憐巴巴的煙,打發工人們回家了。

    回家的路好像很短,向篤從沒這麼快到過家,回家後,他倒頭就睡。

    第二天中午,有人叫醒了他,他迷迷糊糊的看了看,是和自己同廠的一個工人。

    才中午,向篤還沒休息夠,眼睛睜開了就會再閉上,想完全睜開根本不可能。

    這位工友帶來了一個消息:“小向,老闆他爹死了,讓全廠員工都去撐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