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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長倒着水嘀咕:“最近物資短缺的不像個樣子了,國內也緊張,大樂這邊更是好多人喫不上飯。但是搶物資這種行爲,還是不可取的。”

    接了滿滿一杯熱水,團長親自給普森奉上,又開始嘀咕:“你們知道這件事影響多麼惡劣嗎?如果不是我給壓下來,你們再想見一面,恐怕就不是在這裏了。”

    新兵一下站起來:“團長,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跟我們隊長沒關係,純屬我的個人行爲。兄弟們在前方餓着肚子打仗,我心裏看着難受。”

    “搶了就搶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這個先例不能開,如果其他的部隊也像你們這麼搞,那不亂套了。”團長示意新兵坐下,“小普啊,你終歸還是我的人,雖然臨危受命打了一場阻擊,可不代表你本人歸他們指揮。近衛軍已經到了,你們兩個可以歸隊了。

    在我的團裏,你們不用擔心物資短缺,不用出去搶劫。”

    新兵眼睛雪亮,期待自己隊長髮表意見。

    普森像是在醒酒,很長時間沒有回答。

    團長問道:“怎麼,不樂意?放心,他們能讓你幹營長,到了咱們這,你還是營長。”

    “團長,這和職務無關。”普森表明自己的態度,“我不想再回去了。”

    “就在這裏窩窩囊囊做個庫管?”

    “庫管並不窩囊。”

    “你還是這麼直白,既然心意已決,我也不能對不住你,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

    普森很少見的猶豫,他摸了摸隆起的腹部,想了半天才說:“我想回國。”

    團長心頭一緊,他也出現了很難在他臉上看到的那種疑惑,他不清楚,手下這個驍勇的戰士,是經歷了什麼纔會成了這樣,與其說是頹廢,不如說是死心,對一種東西的死心。

    “那好吧。”團長又看向了新兵,“你的意思呢?也想回去了?”

    新兵不知做何解答,習慣性的望向自己隊長,普森則是相顧左右,不和新兵眼神交流。

    團長耐心等待下去,新兵終於講出了他的心聲:“我要留下,爲兄弟們報仇。”

    “很好!”

    團長用力拍着新兵的肩頭,他給普森推下桌子,在懷中拿出了一份地圖,平鋪在桌子上,順帶着又取出了一塊指北針。

    “明天近衛軍要前往左翼,接替左翼的防守。”他看着兩個手下說着,“看見我畫的這個圈了嗎?這是主力部隊這一次的後撤地點,北面這一片區域,我想在你們這些熟悉地形的人口中瞭解一下,防守哪裏是最佳選擇。”

    普森對着地圖來回看,越看頭越暈,他在自己腦子裏根本找不出地圖上的區域。

    倒是新兵看了一眼便得出了結論:“這裏有一條河,適合防禦,我們可以背靠這條河防守,河上有一座橋,萬一我們再次後撤,部隊渡河後把橋炸掉,可以延緩追擊。”

    “背靠着河流防禦?”團長仔細研究着地圖,“是個很大膽的方案,雖然防守會變得艱難,但也有好處,不會和主力部隊脫節。這個方案我記住了,還有其他的選項嗎?”

    團長問問題時刻意去看普森,後者頭疼難耐,心思壓根不在地圖上。

    “既然沒其他的了,那就這樣吧。”團長三兩下捲起地圖,“關於你回國的事,可能需要幾天,我會盡快辦理的。”

    團長話罷離開了倉庫。

    新兵想跟普森說兩句話,欲言又止的。

    “你有事說事,沒事就跟着團長走。”

    “隊長,你真的不回前線了嗎?團長挺想讓你回去的。”

    “走吧走吧,咱要睡覺。”

    普森佯裝休息,變形的身體在桌子上不安分的扭動幾下。

    新兵苦笑,留下了一瓶藥放在桌子的一角。

    “吃了對身體好,你記得喫,我放桌子上了。”

    “知道了,走吧。”

    “那我真走啦?”

    “三……”

    普森倒數了第一個數字,新兵利落的逃出了倉庫。

    後來的兩天,倉庫相安無事,管理員們度過了平靜的兩天。

    第三天有了些改變,一個軍官帶着人來給倉庫搬遷,庫存的物資一上午少了一般,到了晚上,倉庫裏還剩下一些角落沒有清理。

    管理員疑惑不解,普森也沒當回事,估計這些物資要換到其他地方,這種事也不奇怪。

    他覺得這樣正好,等自己回國了,不用在費心費力的交接。

    第四天上午,普森和一名軍官覈查清單,管理員和士兵們把倉庫最後的東西搬到車上。

    清單核查完畢了,兩個人也算交接完成,普森期待他一天比一天近的回國日子。

    可到了下午,情況又不一樣了,倉庫外面站了兩排全副武裝的士兵,爲首的軍官是那吾。

    對那吾這種人,普森沒什麼好感,打發一個管理員出去交涉,管理員和那吾瞭解了情況後,一路小跑回去報告。

    “我們的倉庫要……要……要……這個……那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說話。”普森極度惱怒的拍了桌子,“會說話嗎?不會說一邊去。”

    管理員一方面害怕普森,一方面也在組織語言,他很長時間沒提到過那個詞彙了,想了好久纔回憶起來,惶恐的說:“我們倉庫要安置民巴。”

    “安置什麼?”普森也覺得不可思議,“民巴?哪來的民巴?”

    管理員左看看右看看:“這個,我也不知道,人家沒告訴我。”

    大樂來民巴了?

    普森簡直無法相信這種事,他拎着酒瓶子衝出了倉庫,正好看見那吾在那邊指指點點的。

    普森單看了這人驕傲的神態就煩的不行,拎着酒瓶子又回去了。

    他和幾個管理員在倉庫裏靜靜的等待着,直到外面紛紛落落的腳步聲和鎖鏈聲。

    這兩種聲音湊在一起,不是重刑犯就是民巴無疑了,普森慢慢走到了倉庫門前,那些士兵們正在搜民巴們單薄的衣服和同樣單薄的身體。

    由於不想拿手碰到民巴,好多士兵用隨地撿起來的木棍朝着民巴們身上捅,捅的用力一些,就會有民巴悶哼一聲。

    長年累月的教導下,民巴們不敢開口說話,也不敢發出慘叫。

    那吾神氣的握着鞭子,他看見了倉庫門口站着的普森,也是有點厭惡,這種不聽上級指揮的傢伙,他更是沒有好感。

    可畢竟還有一點交情,那吾走過去打了個招呼並說道:“人我可是帶來了,清點一下,以後歸你這裏看管。提醒一下,上級需要這些民巴,最好不要減少數量。”

    兩個人面對面,一個四肢健全,神氣活現,一個殘缺手臂,體態臃腫,一個手拿馬鞭,一個拎着酒瓶子。

    普森伸出手:“文件。”

    “在這裏。”

    那吾拿出文件展開。

    普森讀着文件上十分撿漏的內容,上面除了表明這間倉庫要看管民巴之外,其餘的一字未提。

    他皺着眉頭問:“他們喫什麼?誰負責供應?”

    那吾冷笑:“他們什麼也不需要喫,最多一週,我們會再來一次反攻。”

    “反攻?”

    “你別打聽了。”

    那吾意識到自己多嘴了,捏着馬鞭回到了隊伍當中,大聲發號施令:“都搜仔細點!任何物品不得帶入!”

    民巴們骯髒的長頭髮和灰暗的眼神,一個個在倉庫門口的普森面前走過去,鎖鏈拖在地面上嘩啦啦作響。

    每一個進入倉庫的民巴,會找一個小角落蹲下,等那些角落擠滿了人了,他們再往中間的地方佔據。

    倉庫終於被堆滿了,一點空餘的地方也沒有。

    普森感嘆發佈文件的軍官,這人的數學一定好極了。

    所有民巴進入倉庫,那吾把清點的結果和倉庫管理員對照了一下,最後帶着士兵們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