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的火力在後方打響,耀武揚威的軍官強硬命令潰逃中的士兵轉身,一排排機槍對準了不打算服從命令的人。
“任何接近王宮之人,無論敵友,不得召見者一律射殺。機槍!準備!”
機槍頻繁上膛,那些想通過王宮的士兵頓時傻眼,黑洞洞的槍口和操縱機槍的是黑洞洞的眼睛。
“現在轉身,回到你們的防線上,爲了皇帝陛下而戰。”
軍官雲淡風輕的說出了殘忍的話語,但很多士兵沒有聽從。
那吾同樣撤離到了此處,他舉着手從兵羣后方擠到前面,賣力喊着:“我是近衛軍督察長!我要見我們的司令!”
一鬨而散的士兵多是沒有指揮,而司令們還在王宮內進行沒日沒夜的朝會,更加不知道這種會議準備開多久。
那吾剛剛邁過警戒線,來自友軍機槍的子彈便打在了前方,如果路面發生跳彈,督察長恐怕性命堪憂。
“你瘋了!”
“重申一遍命令,除非王召,所有靠近王宮者一律射殺。現在請你們回到防線上,和敵人血戰,保衛王宮,保衛陛下。”
那吾盯着那個軍官退到了警戒線之外,他背對着士兵們憤然開口:“你接受的是什麼人的命令?”
“琺瑆親王。”
“我要見……”
“最後一次警告,士兵們,轉身。”
面對警告,士兵們動搖了,後方是兩股截然不同的火力密度,密度低的一方正在被清洗。
督察長覺得事情很不對勁,這種危急關頭不說上下齊心,多少要有人站出來指揮的,皇帝陛下到底在做什麼?
正思考着這種問題,躲在一旁的老雷班長迅速給那吾拉到了後面。
二人從兵潮的最前面一路到了最後面,督察長破口大罵:“你奶奶!還敢站出來!死逃兵!老子現在斃了你!”
老雷班長一點不關心自己的腦袋,他強行給那吾拉到了自己班所在的地方。
也就在那吾謾罵之時,機槍開火,王軍潰逃的士兵躺倒了一大片。
那吾聽着槍聲和被射殺的同僚,腦子嗡嗡作響,他回頭看過去,無以計數的士兵正在被屠戮。
不用等機槍停下,那些士兵齊刷刷往來時的方向跑。
對這些士兵而言,整個王都不再有安全的地方了,前方是強青軍,後方是自己人的機槍。
二十八日正午,那吾和老雷的班據守在一座建築裏面,現在全軍都處於失聯的狀態,都在各自爲戰,其中最大的建制估計不到一個連。
像那吾這種的,還有一個班的兄弟在。
“裝備清點過了沒有?”
老雷班長懶散的問那個少年,他們還沒遇到強青軍,可他們前方不遠處正在交戰。
少年把他們的裝備彙報出來,每人還有一把步槍,可子彈只能湊出來二十多發。
那吾還在想剛纔的屠戮,如果沒有老雷,他很可能已經死在了同僚的槍口之下。
聽到武器裝備的不足,那吾下意識取出了地圖,距離最近的武器庫有五百米,需要從這邊往東走。
這條行進路線應該是安全的,武器庫裏面還有相當量的裝備庫存沒有使用。
他擡頭徵詢了一下老雷班長的意見,後者點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老雷班長問那吾:“現在最高指揮官是誰?”
“我上哪裏知道去?”
“可能就是您了,督察長。”
“我?”
“是,特殊時期,您必須挑起大梁,集合還能集合的力量,在這一片拖延住。新兵!新兵!過來!”
少年聽到班長的呼喚小跑着奔來。
老雷班長按着少年的肩頭說:“你升職了,現在是督察長的傳令官。”
那吾看了一眼老雷班長,轉頭問少年:“王都的地形熟悉嗎?”
少年點頭。
“熟悉就好,我需要你去通知這一區域的所有人,讓他們防守住這三條街道和這一條主幹道。老雷,你要帶着兄弟們去武器庫,能搬的都給搬過來。”
老雷班長聽後敬禮:“明確!兄弟們,你們都聽到最高指揮官的命令了,行動起來,行動起來。”
班裏的其他兄弟們跟着老雷班長出了建築,他們朝着武器庫方向狂奔。
至於那個少年,屁顛屁顛的履行自己的職責去了。
除了被咬死咬住的作戰單位,許多還倖存的士兵願意聽從督察長的指揮,他們在二十八日的午後臨時拉起來一條防線。
老雷班長那邊戰果頗豐,武器庫裏面果真還保存有相當豐富的裝備,其中才運來沒登記的機槍就有二十多挺。炸藥和地雷數量奇多,子彈一箱子一箱子的,他們甚至找到了兩門火炮以及幾箱炮彈。
有了這些武器的加持,這條臨時防線上的火力出乎意料的迅猛。
當防線穩固,許多各自爲戰的單位自發向督察長報到,那吾也給這些人下達了命令。
充當傳令官的少年跑了一天一夜不覺得疲乏,沉浸在爲督察長效力的美好事業當中。
除了每個防守點必備的火力之外,那吾還多出了一些士兵做機動力量。
強青軍在進攻時同樣發現了這一點,這條防線上的王軍是有統一指揮的,槍法準得要命,短時間內很難突破。
任何邁到街道上的人都會被子彈打爛。
左藍還打算故技重施,依靠夜色來偷襲或者消耗,怎奈這次面對的王軍似乎有打不完的子彈一樣。
交戰區的建築保存良好,除了衝突中佈滿彈孔之外,也算是在本次戰鬥中能保留的最完好的建築羣了。
那吾卻偏偏要把建築羣毀掉,他讓人用火炮平射防線前方的建築,把交戰的死亡線擴大。
直到炮彈打光了,死亡地帶的面積變爲了之前的兩倍。
二十九日,強青軍一夜的襲擊被擊退。
如今雙方誰都不敢輕易露頭,兩邊都有槍法精準的射手隱藏在戰場的各處,隨時會打冷槍。
每一次突兀的射擊都代表有一名士兵奉獻了生命。
都這麼多天了,那吾還沒有得到王宮的一點消息,事情過於離奇了。
在士兵中有了各式各樣的傳聞,傳播最廣泛的是皇帝又談了,就跟當初贖罪軍攻城時一樣。
皇帝的遲遲不露面使得軍心不穩,好在那吾還能彈壓得住。
他說着自己都半信半疑的鬼話給士兵們,還聲稱皇帝等待着勝利的消息,並且大言不慚的告訴士兵:“後方就是王宮,我們已無路可退,只有拼死一搏。”
有的人會被這句話點燃,也有人會因爲這句話退縮。
回到強青軍這一方,阿諾在二十九日當天收到了來自洛汗的電文。
洛汗詢問在十月前能不能佔領王宮。
左藍回答是完全可以。
洛汗又強硬要求必須在三十日下午四點前佔領王宮,而他會在三十日正午舉行會議。
左藍回答沒有問題。
洛汗最後來了一句,王宮內所有王族一個不留,所有電文要銷燬。
銷燬電文明面上的話是給阿諾說的,不過阿諾理不清這其中的關係,便把這事也告訴左藍了。
充當幹髒活的男人聽後只能苦笑,既然要銷燬那就銷燬吧。
後方的會議停止了很久了,代表們也不允許出門,洛汗準備在奪取王宮的當天重新舉行會議,以取得絕對的權威。
當然,後方的事跟左藍關係不算很大,他要專心計劃奪取王宮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