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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不管行人也好還是店家也好,就看到那個年輕人若無其事的站起來撓了撓頭,被打的一身傷勢好像沒任何影響。年輕人也不憤怒也不罵,很淡然的付之一笑,莫不是被打成傻子了吧?還是說打人的那幾位原本揍的就是一個傻子,爲人所不恥。

    貝當漠視傷痕和淤青,自然苦惱萬分,這夥人還真的是陰魂不散啊,還是自己太好欺負了。

    他必須做出點轉變,如若不然,將來一上街就挨一頓揍,神仙也受不了。目前跟陳天講和已經不可能了,大哥放話說了已經不光是妹妹們的問題。如果說貝當心裏沒有怒,那肯定不是的,他非常生氣,但在表面看不出來。

    既然無法講和,難不成只有打這一條路可以走?或者另闢蹊徑,躲遠一點。自己家就在這邊,能躲到哪裏去呢?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缺少靠山,只有一個人,沒什麼勢力。

    他思考利弊,如何才能讓這件事永遠結束,再不發生,又不會影響到自己家人。

    放在以前,那個慫貨一準屁顛屁顛求和,最近他心性大變,有股子氣發不出來。那就打吧,打到他們害怕爲止。

    想好了,他鑽進另外幾條街,找一找哪裏能買到趁手的兵器,至少有一把水果刀防身。

    隨着逛街的深入,發現想弄一把武器並不容易,平常買水果刀或者是菜刀都還算簡單,但店家們看到了他一身傷痕便不打算賣給他。

    既然這邊買不到,還是回家換一身衣服,再出門購買。只是祈禱別在自己買到武器前再次遇到那些人,其他都沒太大問題。

    在距離自家院子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一條相當簡陋的巷子口有人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貝當停住腳步,看見了朝思暮想的女孩,女孩故意戴了帽子遮擋一頭藍髮,省得突兀。

    胡芯芯賣力招手,貝當看向周圍,邁開步子走進去。

    胡女士歉意的看着傷痕累累的男孩,有種說不出來的悔意,她輕聲問:“還疼嗎?”

    男孩本是顧及一些身體傷痛的,可女孩開口隨意的一問,他頓時覺得不疼了,不僅不疼,身上還暖洋洋的。算來算去,這是胡芯芯第二次主動找貝當說話,第一次是學校開學時大家互相問候。心田間小鹿亂撞,男孩又不太擅長管理表情,竟然笑了。

    “沒事的,一點都不痛,只是一些皮外傷。”

    “貝當,兩次,兩次我都看見了,別說謊了。”胡芯芯查看貝當的傷勢,“我原以爲是我想象的那種教訓,沒想到會這麼可怕,那些人連刀都用上了。你也是,一聲不吭,哪怕叫出來也好。”

    “到底是那個老外叫的人還是陳天叫的人?陳天什麼時候來的谷地?”

    “這些事你怎麼知道的?”

    “你是想問我爲什麼猜得出來陳天參與其中對吧?”

    胡芯芯點點頭,臉色更加難看了,儘管貝當一直說是皮外傷,但刀口和浮腫也夠嚇人的。

    眼見心愛的女孩如此表情,貝當咧嘴笑道:“我又不是真的書呆子,學習是爲了以後的生活能夠輕鬆一點,我問一下,你找我什麼事?”

    女孩拘謹的握住貝當的胳膊,由於是低着頭,貝當只能看見女孩的帽子。他聽到女孩細若遊絲的哀求:“貝當,還是算了吧,給他們道個歉沒什麼的,我好害怕,害怕這件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貝當,算我求你了,別再硬撐了,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男孩感覺心口好疼,他對着眼前的帽子詢問:“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

    “貝當!”

    “衚衕學,我自認爲沒有做錯任何事,一點沒有。除非,除非你覺得我喜歡你是錯的,我對你告白也是錯的。那麼衚衕學,我錯了還是他們錯了?”

    “是非對錯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有。”

    男孩發現自己腦子回來了,一瞬間想了好多事,他冷笑着再問:“衚衕學,是不是因爲那個老外?由於我的出現,那個老外不如以前那樣喜歡你了對不對?還是說本來他就是這樣,只是因爲我而加劇了這種變化。”

    胡芯芯猶豫良久,點頭。

    可憐貝當都感覺天要塌了,心涼透了半截,一句話說不出來。不比干乾脆脆挨一頓揍,他剎那間失去了勇往直前的心境,此刻無比想要逃,原來女孩來訪的真正目的只是讓自己離她遠一點。很簡單,又很傷人心,哪怕貝當知道胡芯芯從未對自己有半點喜歡。

    胡芯芯自然知道自己傷到了男孩的心,她問貝當:“你真的那麼在意我嗎?爲什麼?”

    “我在學校慫,因爲我想安安穩穩到畢業,不被任何人打擾。我在谷地慫,因爲我有家人,不想連累他們,哪怕自己受了再大的委屈。我在你面前慫,因爲我喜歡你,喜歡一個人本身是很沒有道理的事情。以前我總不理解,不理解到底怎麼樣纔算擔當,雖然如今仍然一知半解,可我多少明白了一些。像這種事,人家都欺負到此種地步了,我還能隱忍不發?難不成等他們變本加厲?”

    胡芯芯咬着牙,她根本不願意擡頭,把能夠看到的傷口看過兩遍三遍。

    說出話後,貝當彷彿丟下了一塊大包袱,神清氣爽。

    “貝當,別再堅持了,我去勸他們收手可不可以?”

    “那你大可以去試一試,天色不早了,回家去吧。”

    胡芯芯點頭後搖頭,她還是擔心自己這位同學,便問:“真的沒關係嗎?去醫院看一看吧。”

    “沒關係,我家裏有藥,而且要快點回去,萬一遇到了我家人不好說的。”

    “嗯,我送你回去。”

    貝當喜上眉梢,今天真是撞大運了,他能和胡芯芯說這麼多的話,手指頭掰着都數不過來。況且女孩還願意送自己回家,以前敢想嗎?絕對不敢想的。

    女孩遮好了帽子,兩人差了半步,一前一後。胡芯芯有意無意會朝着冷靜的男孩看一眼,從來沒正眼瞧過幾次的傢伙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面,她對此人知之甚少。

    儘管表面上貝當既沉着又冷靜,只有他自己清楚,心都要跳出來了,咕咚咕咚壓制不住。

    到貝家的小庭院,胡芯芯左看右看,生怕讓貝當的家人發現。只是在貝當拿鑰匙開門,她才明白這個時間家中沒人。

    衚衕學本想就此離開,奈何着實放心不下,貝當受傷還有自己的原因在其中,多關心一下省得事後總是惦念。

    男孩取出了藥,脫掉了上衣,把內部隱藏的繃帶露出來,咬着牙撕開紗布。拿消毒水清洗傷口,再重新包紮完畢,洗手池裏沾染了許多血液。

    每次咬牙強忍着疼痛,胡芯芯都會感同身受一般,打心裏覺得疼。有破皮,有刀口,有挫傷。傷口處不是貼了藥膏就是縫着線,令人不寒而慄。

    越是看下去,胡芯芯越是糾心,這人是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表現得這般無所謂?換成她自己,哪怕破了點皮都要叫喚半天,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負傷。

    再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貝當沒留胡芯芯,也沒敢留,只是送心儀的女孩到大門外。

    胡芯芯無比鄭重的告訴貝當:“你放心吧,我會想辦法讓他們收手的,如果他們再找你麻煩,報警就是了。”

    “謝謝你了。”

    “不是的,是我對不住你,該說對不起的是我纔對。”

    貝當展顏一笑:“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再見。”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