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阿爾法星球大毀滅 >第四十三章:參觀嘎瑪古墓
    我還從來不曾住過這樣高級的房間,但這種房間很配得上我現在的身份。心想,阿里巴這人雖面容醜陋,思想偏激,辦事倒很認真,也夠得上作格里夫教授的朋友。可是他那關於阿爾法未來的黑色預言,卻讓我心裏不大痛快。我是因爲住慣了地球上的綠色環境而要在阿爾法特利芒地保住一塊綠色的土地,作爲我在這個星球上的永久棲身之所,格里夫教授則是要實踐他局部綠化和恢復自然生態的理論,所以,我們才走到一起來了。可是,說真的,我們如果沒有能力將一塊大陸,比如說阿爾法,全部變成綠色,還是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而這,是可以辦到的麼?冥冥中的自然法則啊,難道阿爾法星球真的如阿里巴說的那樣註定要滅亡的麼?難道這種趨勢真的不可阻擋麼?可是,我又爲什麼如此關心阿爾法星球的命運呢,我知道,我親愛的巴姆蒂蘿、格里夫教授、警長、安達貝里安國王、《探索者》號上那些老師和朋友、到特利芒地來看我(儘管是參觀)的阿爾法民衆、佩裏城綠色舞廳的客人,以及所有善良的阿爾法人,就居住在阿爾法呀!

    這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好,除了阿里巴黑色預言的困擾外,還常常被電話鈴聲和門鈴聲吵醒,這都是些嘎瑪的風塵女子來騷擾我。看來,她們是買通了賓館的警衛,才能這樣做的;而且,這些女人的文化程度不低,阿爾法語說得相當流利。她們問我要不要漂亮小姐陪伴,我都不客氣地拒絕了。第一次門鈴響時,我以爲是警長嘎爾丁找我,就光着膀子去開門,沒想到闖進來一位濃妝豔抹的黑女人,一把將我抱住,着實嚇了我一跳;我急忙把她推開,可她卻賴着不走,說是當她從電視上第一次看到我,就愛上了我,又說她打聽到我來嘎瑪旅遊觀光並住在這裏就不顧一切地來了,還恬不知恥地說要和我生個娃兒才稱心。她一邊說,一邊脫衣服,要和我做那苟且之事。最後我不得不大聲叫喊,嘎爾丁警長急忙趕來,連拖帶拽,才把她攆了出去。如此折騰了好幾次,後來,嘎爾丁把電話和門鈴關閉,守在我的門外,我才睡着。

    睡了總比不睡強。第二天早晨,我還是蠻有精神的。阿里巴按時來到,請我們吃了早飯,就親自開着他那寬敞的大轎車,帶着我和我的兩個隨員,後面跟着乘坐三輛敞篷車的二十個保鏢,去參觀嘎瑪的古代文明遺蹟。

    天色灰濛濛的,颳着風,我們都戴上防塵面罩。車飛快地穿過街道和鬧市區。我注意到許多人的額頭都貼着白色方塊,覺得很奇怪。這時,我纔看到,阿里巴的脖子後面也有一塊相同的東西,於是我問阿里巴,這是什麼裝飾品。他用一隻手在脖子上捋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苦笑着說道:

    “外星人先生,哪裏是什麼裝飾品,那是一帖膏藥哇。您還不知道,由於我們這塊大陸一點植被都沒有了,或者用專業術語說,造氧的機器沒有了,所以我們大陸上空的氧氣和三原子氧都比別的地方要少,有時,三原子氧完全消失。太陽射線長驅直入……”

    “且慢,阿里巴先生,”我打斷他的話,“你們空氣中的塵埃如此濃重,太陽都看不清,還說什麼太陽射線長驅直入!”

    “阿卡利利先生,我看您是孤陋寡聞,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阿里巴說,“塵埃只吸收和散射了一部分太陽光,但並沒有阻礙其它波長的光線入射,而這其中,就有一種對人體和地面上的生物特別有害的光波。三原子氧能阻擋這種光波,而如今這個安全屏障消失了。我們嘎瑪人普遍生皮膚病,在身體的裸露部位長出大瘡,其中不少演變成不治之症。我的這個大瘡,因治療及時,才讓您有幸看到我還活着;街上行走的人,如果不遮擋皮膚,有好大一部分最後都會痛苦地死去。”

    阿里巴說我們要去參觀的是嘎瑪國家的一處古代帝王陵墓,位於首都以外約二百千米的沙漠腹地。車子開出市區,轉入由砂石鋪就的一條塵土飛揚、坑坑窪窪的簡易公路。車子在路上劇烈顛簸,就像在風浪中行駛的一條船,虧得阿里巴的車子是從阿爾法進口的,有先進的防震設施,纔沒讓我感到太多的不適。

    車子行駛到沙漠中的一個十字路口時不得不停下,因爲從另一條路轉出一片灰乎乎的人羣,由於塵霧太濃,看不清楚有多少人。當他們走得近一些時,我纔看出,是些衣衫襤褸,形容枯槁,步履蹣跚的人。他們扶老攜幼,迎着風,向嘎瑪國家的首都麻西匹城方向艱難地走去。這是怎樣的一羣悲慘的人羣呀!我看到他們當中一些人,走着走着,就突然倒了下來,一聲不吭地躺在塵土裏;其他的人彷彿是麻木了,既不停留,也不哭叫,繼續前行。

    我讓阿里巴把車門打開,要去看看那些倒下的人,說不定還能救活,問問他們爲什麼倫落到這樣的地步,但阿里巴不肯。

    “阿卡利利先生,”他說,“在我們嘎瑪國家,您的心腸得放硬一些。這種情況太多太平常了,您沒有能力都救活他們。”

    “怎麼,”我問,“那些倒下的人死掉了麼?”

    “正確的說法是,他們解脫了。”阿里巴平淡地說。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我問,“是嘎瑪的苦役犯麼?”

    阿里巴連看也不看那些人,若無其事地說:“幾天之前新聞就報道過,又有幾個種植工廠在風暴之後被沙丘吞沒,它們所在的人工綠州被毀滅;那裏的業主和工人,以及他們的家人,除了保住性命,所有的財產都給沙子埋沒了。您看到的,興許正是從那裏逃出來的難民。”

    我問:“嘎瑪國家政府爲什麼不組織力量救助他們吶?”

    阿里巴嘆口氣,說:“用什麼救助、怎麼救助啊?我們的政府哪裏有能力救助那麼多人啊!阿卡利利先生!從嘎瑪最後一塊綠地消亡後,嘎瑪人就如同生活在地獄之中了。嘎瑪人祖先造的孽,現在都落到他們後代的頭上了。我們的前輩毀了大自然,就等於釋放出了魔鬼;水土流失、地表沙化、氣候惡化、各種新的疾病,這些惡魔聯合起來,向嘎瑪國民發起猛烈的進攻,實施殘酷的報復。我可以肯定地說,阿卡利利先生,我們完了。”

    我們的車小心繞過那些人體。我看到,倒下的人有的還沒有死,仍在塵土中抽搐,但很明顯已經奄奄一息了。

    不久,沙漠上出現了一些山丘般的巨型黑色圓形土包,阿里巴說,那就是嘎瑪國家赫赫有名的古代陵墓了。這些陵墓都是在阿爾法紀元前一萬年到一千年之前建造的,共有二十來座;大小不一,其中一座的高度就有二百多米,底圓的直徑也有一百米。陵墓都是用當地的一種沙岩建造,外表鑲以一種黑色雲母的薄片,給人一種宏偉、肅穆、神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