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阿爾法星球大毀滅 >第五十八章:驚魂初定阿貝島
    我立刻判斷出,那是一聲爆炸,一顆炸彈的爆炸;斬斷那棵果樹的,正是一塊彈片。虧了我站的地方離那棵樹有好幾米遠,否則,我也被削成兩截了。

    我臥倒在地。緊接着,我聽見空中傳來連續的尖聲呼嘯,又有許多炮彈落在海灘上。一時間,火光閃閃,硝煙瀰漫,爆炸聲驚天動地;彈片、砂石像夏日裏的冰雹一般砸在灌木叢裏;海風把煙塵吹向山野,我聞到一股濃烈嗆人的火藥味,引起胃裏一陣痙攣。

    炮火密集,大地震顫,熱浪滾滾,彷彿空氣也在燃燒。硝煙和塵土衝上天空,遮蔽了太陽。爆炸持續了足足半小時才漸漸停息。待煙塵消散,我就爬起身來,抖掉身上的泥土,把自己清理乾淨。我發現,從我腳下一直到海邊一千多米寬的地帶,地貌已經徹底改變,而且分佈着不計其數的新的大坑。由此可以推斷,我喝水的那個土坑和其他一些土坑都是炮彈炸出來的。海岸上那個海龜狀的怪物已經消失;我想看看貝塔的追兵在哪裏,但已然看不到他們的任何蹤跡,我甚至冒險跑回去四下裏找尋,也找不到任何一個人,連一塊肢體都沒見到。可憐的貝塔士兵們,我不禁想,難道他們已經全部灰飛煙滅了嗎?

    我發現一塊彈片,大小有二十釐米乘四十釐米,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有“阿爾法國防…”的字樣。這似乎可以證明,炮彈是阿爾法人打過來的。我忽然記起,阿爾法朋友曾告訴過我他們與貝塔互相開炮的事。

    我曾向讀者介紹過,阿貝島是一塊主權有爭議的陸地;爲了爭奪這個阿爾法星球上最大的島嶼,幾百年來,阿爾法國家和貝塔國家之間發生過許多次血腥的戰爭,至今沒有任何一方能取得勝利。雖然一次又一次地簽訂了新的停戰協議,但雙方爲了表明自己從未放棄對這個海島主權要求的頑固立場,往往墨跡未乾就開始向這裏發射炮彈,以後,轟炸靠近敵方那一側的海岸就變成了經常的操練。多少年來,這個海島的兩端已經成爲各種戰爭火器的靶場。既然彈片上的字跡說明炸彈來自阿爾法國家,那麼也就說明,我目前置身於阿貝島靠近貝塔國家的那一端。

    我曾仔細研究過阿貝島的資料;這個巨大的海島,從靠近貝塔國家的南端到靠近阿爾法國家的北端,距離有1500千米。實際上,整個海島成傾斜的紡錘狀,最長2000千米,中間的寬度,或者說東西最大距離有300千米,島上幾乎全都是山地,在短軸方向有一條貫穿全島、高高隆起的中央山脈,叫做阿貝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它的最高峯高出附近的平均海平面4000米。除了海拔3000米以上的地區,全島都覆蓋着茂密的原始森林,生活着阿爾法星球一些殘存的動植物品種,但沒有人類居民。

    顯然,在海岸地帶長時間逗留不是明智之舉;我必須趕快離開這裏,向內陸走,越遠越好,到更爲安全的森林深處去。於是我從倒下的那棵樹上撅了一根樹杈,作爲手杖和武器,然後踏着鬆軟的沙土,深一腳淺一腳地趟過草地,又穿過一大片鬱鬱蔥蔥、結着橙色漿果的灌木,朝林子裏走去。

    由於連年戰爭和不間斷的武器實驗,這塊陸地早已無人居住。也正是因爲沒有人類的干擾,阿貝島內陸成了野生動植物的天堂。我的阿爾法朋友曾告訴我,這裏生長着上萬種的植物,生活着幾千種昆蟲和好幾百種鳥類,還有幾十種食肉和食草的四足獸。

    阿貝島的森林,算得上是真正的原始森林。與灌木叢相接的地方,樹木的種類繁多,長得特別茂盛。許多樹幹的直徑都超過五米,僅一棵樹的枝葉覆蓋的面積就有三百多平方米。有一種長着圓型闊葉、懸掛着紫色花穗的樹木,不僅棵棵粗壯無比,而且枝杈相連,手拉手似的連成一大片,覆蓋的面積往往有兩千多平方米,很像地球上的榕樹。地面上,枯枝敗葉和大陸沙塵暴送來的塵土,層層疊疊,形成厚達幾米的軟墊,走在上面,就跟醉漢一般步履蹣跚,跌跌撞撞。地面上生長着各式各樣的草本植物;這些植物的葉子都很寬闊,顏色深綠,開的花又大又鮮豔;其中有些結滿誘人的果實。再往山上走,樹種越來越少,但樹木卻變得越來越高大。這裏的巨樹,一般都高達六七十米,樹幹直徑少說也有兩三米;有的竟高達一百多米,直徑五六米。一個人在這種大森林裏,會覺得自己真的非常非常渺小。我相信,這些大樹的年齡肯定有好幾千年甚至上萬年了;如果它們有靈,就能說出阿爾法的全部文明史。

    森林裏光線昏暗,每一棵樹都筆直地向上生長,爭奪着寶貴的陽光;其中也有不少樹木,因爲競爭不過同伴,敗下陣來;等待它們的,就只有死亡和腐爛了。實際上,我常常被一棵棵倒伏在林間、全身掛滿疥瘡般的黃色苔蘚、被昆蟲和細菌蛀空了的死樹擋住去路。這裏的地面雖然也有厚厚的腐殖層,但卻少有草類,倒是生長着大量類似地球上蘑菇和木耳那樣的真菌。它們色彩斑斕,碩大肥胖,一叢叢一簇簇地盤踞在死樹周圍。許多像是地球上蜈蚣、馬陸和蚰蜒那樣的爬蟲在那兒鑽來鑽去;看到我走近,就像蛇一樣豎立起來,示威似的搖晃着身子。這些多足蟲,全身發出紫色的熒光,呲着毒牙,瞪着兇惡的小眼睛,個頭要比地球上的大許多倍,樣子也更嚇人。

    森林裏不時傳來奇怪的叫聲,像虎嘯,似狼嚎,有的聽起來像是啄木鳥敲擊樹木的聲音,有的像是貓頭鷹的哀號。我見到好幾種野獸的身影,但都很模糊,就像是幾片色彩獨特的光斑,在樹幹間一晃而過;也看到幾隻大鳥,拍打着翅膀,像黑影一般從我頭頂急匆匆地掠過。這些鳥兒翼展足足有兩米,卻看不清是什麼鳥兒。

    我就像玉米地裏的一隻田鼠,戰戰兢兢地四處觀望,小心翼翼地傾聽,隨時準備應付危險。我兩隻手握住木棍,猶如地球上一個正在操練的士兵,擺出刺殺的姿勢,以便在遇到野獸或猛禽的襲擊時可以保護自己。

    我在森林裏膽戰心驚地行走了大約三、四千米,跨過好幾道水流湍急的小溪,又艱難地爬過十來個陡坡,一直都沒有受到任何野獸的攻擊;最後,一處險峻的懸崖擋住我前行的腳步。我擡頭望去,由於樹木的遮擋,我無法判斷這是一塊孤立的岩石還是山體的一部分;朝兩側看,更是看不出巖壁的長度。但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對於我來說,翻越這面懸崖是件非常困難的事。

    這時我注意到,在巖壁和樹幹上,懸掛着數十面巨大的圓形絲網,跟地球上的蜘蛛網很相似。距我所在的地面大約有二十米的高度上,有個黑乎乎的巖洞。

    我疲憊已極,跟受了傷的野獸一樣,一心只想找個地方將自己隱蔽起來。於是在喘息了片刻之後,我就搜尋通往那山洞的途徑。我在巉巖嶙峋的陡坡上往上爬;在距山洞還有五六米高的地方,我發現了一些從上面垂下的藤蔓植物。我抓住一根較粗的藤蔓,像猴子一樣向上攀;最後,遇到一個平臺,我憋足全身的力氣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