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阮安仙是想給她指派個媽媽來的,阮雙行說眼下伯爵府不太平,讓阮安仙不要把重要的心腹婆子給她。
阮安玉看給她糾結衣裳橘白,真的是哈欠都出來,擡手指道:“安家是書香世家,穿件素淨的最好,之前二哥不是給我買了跳珍珠髮帶嗎,搭配着正好。”
摘月聽着名字聽精緻的,其實就是個漿洗小丫鬟提上來的,有些憨憨的,阮安玉說什麼就是什麼,可阮雙行吩咐她做什麼,她也絕對不會允許阮安玉和橘白鬍來。
對,她會告狀。
阮安玉最開始還和摘月吵嘴,結果這妮子一句,“我的月錢是二少爺給的,不是六姑娘。”直接讓阮安玉差點倒仰。
罷了罷了。
橘白見阮安玉說了話,就替她換衣裳,她看摘月,“你別站着啊。”
摘月根本不會伺候人這些事,給阮安玉穿衣裳能把衣裳不小心扯皮,給她梳頭還弄壞了她最喜歡的簪花。
“沒事,我自己來。”阮安玉對她笑笑,她大抵明白阮雙行的意思,這樣的丫鬟房子身邊管理院子是很好的,就看她怎麼教了。
等着穿戴好,阮安玉朝着招待安清寧的地方去,在屏風處停住,透過縫隙,就見一位朗月如星的少爺正和阮雙行說着話,瞧着很是溫良。
這個人她還記得,她給過他過年錢的,只不過那時候他還是半大的少年呢。
阮安玉深吸了口氣,走了出去,滿臉都是笑意。
“喲,這位就是阮二少爺的小妹的,真是個漂亮的姑娘。”安清寧眼前一亮,率先招呼了起來,“倒是比我家裏的妹妹乖巧許多了。”
阮安仙就道:“她哪裏乖巧,不過瞧着你面深,不敢囂張罷了。”
阮雙行招手讓小安玉來跟前,“這位是安家的大少爺,安清寧。”
阮安玉給他行禮,甜糯糯的開口,“安大哥哥好。”
“阮雙行你可以啊,家裏妹妹怎麼漂亮標誌的。”安清寧邊說着,邊從懷裏掏出個荷包給他,“也不知給你什麼見面禮纔好,松子糖拿着吧。”
阮安玉點點頭,“謝謝安家哥哥。”
“我家也有妹妹,與你年紀都差不多大,下次來玩。”安清寧看着跟前小姑娘,就總覺得親切的很,“上次你二哥說你生病了不能來,可是水土不服了?”
阮安玉點點頭,“下次一定去。”她說着,就靠着阮雙行旁邊坐了下來。
安清寧起了話頭,“我聽說裴小七去軍營了?”
“是啊,他自個想去的,他父親又親自去找了章侯爺。”
“居然是去的章侯爺軍營,我聽聞年底章侯爺是要帶兵的,這一去恐怕一兩年才能回來,若是裴家小七能夠爭氣點,怕是回來裴家可能就要變天了。”
阮安玉唔了一聲,怎麼快裴絕就離開京城了?
還真是去精進武功了。
想想還真是刺激,章舒弘給他榮耀,他反過頭就把章舒弘的宗祠給燒了,刺激,着實刺激。
手裏的松子糖被拿着,換來的是杯熱茶。
安清寧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大內的祕聞,街邊的閒趣,各個世家內裏發生的事,四個字總結。
都是些雞毛蒜皮。
她算是看出來了,安清寧是個話癆。
阮雙行和阮安仙骨子裏頭禮教都是極好的,即便真的不耐煩了,也是瞧不出來模樣的,一個始終含笑,一個目光直接飛到外頭去。
終於,安清寧話頭一轉,“章舒弘給章嘉軒請世子位了。”
神遊的姐弟算是回神。
“居然怎麼快的?”阮安仙還是有點驚訝,雖然京城都說這個養子很受章舒弘的喜歡,但到底是保養的,這日後他肯定是還要續絃的,不說現在,等着打仗歸來,必然是要的。
“章小世子眼下身體很不好。”安清寧道:“我聽父親說,之前還告假了,對外說的繼母離世傷心,不過很多人說的卻是——”
他語調一轉,微微壓低了聲音,“這個才死了的侯夫人,給章小世子下了毒,章侯爺惱怒,怕自個不在京城這個養子突然伸腿不動彈了,所以才急急忙忙去請了世子位。”
阮安仙對這件事是頗爲好奇的,“不是說那孩子是得了心疾嗎?”
“可真的有心疾不可能現在才發病啊,而且太醫也診治不出來什麼,只能開點安神的湯藥下去,發病沒有源頭,次次都是突如其來。”
阮雙行臉色笑意有點微微凝,其實是有共同點的。
他望着旁邊偷偷摸摸去抓糕點的小安玉。
章嘉軒第一次突發心疾,是在河間府遇到了阮安玉,第二次在伯爵府遇見,又發了心疾,之前去侯府奔喪也是。
每次章嘉軒發病的時候,阮安玉都是在場的,不過是沒人去注意她罷了。
他甚至在第二次就懷疑過了,是不是阮安玉帶的香囊之類惹了章嘉軒。
結果吩咐人換成了與她一樣的,還是遇到就復發了。
但細細的想,也不是。
章嘉軒此前來了侯府多次,也和阮安玉打了許多次照面了……
阮雙行捏着指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多了,還是哪裏落下了。
阮安玉那撒潑的打架德行,肯定不是章嘉軒的對手。
正說着,張老太太身邊的班媽媽突然來了。
她笑着給屋子裏頭請安,就道:“章小世子來了,老太太讓幾位過去熱鬧熱鬧呢!”
班媽媽說着,特意看了阮安玉一眼。
阮安仙點點頭,算是明白張老太太的好意。
一行人朝着張老太太院子去,到門口,阮安玉見着姐姐拉着她的手,主動道:“我會給章小世子賠罪的,他說什麼我都不會計較的。”
她不會在給阮雙行樹敵了。
裏頭的章嘉軒見着走到她面前的阮安玉,哼了一聲都不想理會她。
卻見阮安玉主動過來,屈膝慢慢給他行禮。
突然間,窒息的心疼再度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