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無緣無故去收養個孩子的,而且章嘉軒的身份不少人都去查了,都覺得是章侯爺外室生的,查來查去,不也是一次次證明章嘉軒就是個孤兒嗎?”
劉媽媽想了想,倒是說了另外一個人:“不是還有裴七少爺,奴婢見着六姑娘倒是愛同他往來些。”
“裴七隻是拿着安玉當妹妹看罷了。”阮安仙就嘆息,她何嘗不知裴絕秉性好,如今去了軍營,前方一直都是大捷,章舒弘親自帶着他,等着回來,八成是會有官職的。
阮安仙看着兒子,“罷了,反正我先操心着,雙行你別看他萬事心中有城府的很,次次都在阮安玉的小臉盆子裏頭翻船,保不齊日後安玉憑着心思,看上了誰去和雙行哭……”
“您多慮了,二少爺對待六姑娘的婚事態度是很堅決的,大抵是要等着他中了進士正式入了朝局再說,且說了,六姑娘及笄都還有兩年多去了,您何必執着在章小世子和裴七少爺身上的。”
***
回到院子的阮安玉整個腦子都是渾渾噩噩的。
章嘉軒的話如同利刃扎到她的心中。
她將自己關在屋子裏頭,不許任何人進來,靠着繡凳坐下,放在膝頭的手慢慢握緊了成拳。
心口沉悶無比,腦子裏頭一直都有人在說話。
——“阮雙行不是你哥哥。”
阮安玉咬牙了貝齒,指尖都沒入了掌心,留着深深的痕跡。
是了。
無法否認。
她好像有點喜歡阮雙行了,她對阮雙行,徹徹底底萌生出來不該有的情感了。
章嘉軒幾日幾句話,就將他心口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徹底捅破,大風一口口的貫入其中,將那些零零碎碎的影響判斷的情緒吹的支離破碎,灰飛煙滅。
而後,她很確定了。
她是喜歡上阮雙行了。
阮安玉眸子充滿震驚,幾乎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肩頭顫顫,眼尾紅紅。
這是不行的,即便她現在知道阮雙行與他毫無干系,可與外人而言,他們依舊是兄妹。
在阮雙行心中,她就只是個妹妹而已。
若是他知道她的妹妹,對他有了旁的心思,必然是會覺得噁心無比,而後這輩子都不會在看他一眼。
他是要扶搖直上九萬里的權臣,她不能擋了他任何的路。
她還要靠着阮雙行……
阮安玉握住拳頭,朝下膝頭狠狠砸了兩下。
一開始,她只是想搞清楚這個問題,且這個祕密,她預備一直隱藏下去,至少,至少不能在這預備會試這段時間被阮雙行知道了,否則太過耽誤他了。
阮雙行對阮家心中本就有難以磨滅的恨意,還隔着他姨娘的一條命,他不是忘了,也不是算了,只是不想去提了,厚厚的一層血痂再度掀開那是撕扯皮肉的疼痛。
誰都無法得知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但是阮雙行纔是那個最無辜的人。
他好不容易纔有了今日,阮安玉怎麼能允許自己去摧毀掉。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阮雙行是你的哥哥,他只是你的哥哥。”
外面守着的管桂、橘白、摘月都是憂心忡忡,眼見入夜,裏面不禁沒有動靜,連着燈盞都沒有起來,摘月擔憂的不行,乾脆跑去前頭請阮雙行。
如今二人都未曾在一起喫飯了,阮雙行只是每日詢問阮安玉去了何處,其餘都是任由她高興。
院子之中,阮雙行聽着摘月的話,沉默片刻,就問:“今日在伯爵府發生何事了?”
“奴婢不知,就是橘白陪着六姑娘去給張老太太請安的時候,遇到了章小世子,二人不知說了什麼,六姑娘就說不舒服要回來了。”
“去給大姑奶奶說話的時候,臉色都是一片蒼白,回來就把自個關在屋子裏頭不出來,聽着裏面砰的聲音,奴婢們本想進去瞧瞧,結果柳姑娘不許奴婢們進去。”
阮雙行起身朝着後面去,院子的丫頭婆子都聚再門口,哄着阮安玉開門。
“六姑娘,您中午就喫的少,晚上在不喫飯不成的,這事您最喜歡油炸蝦丸,您開開門。”管桂拍着門,揚聲朝着裏面喊話,“姑娘,再不濟讓奴婢進去看看你好不好?”
阮安玉以前鬧犟脾氣也是要把自個關在屋子不出來,如今大了沒犯過,突然又來一遭,管桂也是懵的厲害。
橘白見着阮雙行過了,急忙讓開路。
阮雙行站在門口,輕輕敲門,溫聲道:“安玉,是我。”
裏面阮安玉依舊坐在地上,聽着這聲呼喚,總算是徹底回神了,才驚覺已經入夜了。
糟了,肯定是她在裏頭呆的太久,管桂她們擔憂又不敢進來,怕她生氣,去前頭把阮雙行這尊大佛搬來了。
她現在心亂的的厲害,她撐着桌案起身,卻是腳底一麻,又栽了下去坐着,順勢扯着桌布,噼裏啪啦的聲音響起。
緊跟着,就是阮雙行擡腳破門的聲響。
屋子裏頭昏暗的厲害,管桂、橘白趕緊去摸着火摺子點燭火。
屋子驟然變亮,阮安玉還有些不適應的垂眸閉眼,擡手擋着光亮。
“六姑娘,您手流血了!”摘月失聲。
阮安玉跪坐在碎片之中,不知怎麼的,手就按在碎片上面,鮮血直流。
見阮雙行走過來,阮安玉下意思開口,別過目光,“我沒事,就是腳麻了,扯着桌布跌了一下。”
阮雙行深深蹙眉,聽着她說腳麻了,想說她兩句,卻見她神情不對勁,乾脆將她橫抱起來,放到旁邊的羅漢牀上。
他吩咐人去拿藥箱過來,拿着她的手看,阮雙行哪裏見過她見血的,緊聲道:“好端端的,怎麼又鎖屋子?可是章嘉軒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