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阮雙行如今三餐都不陪着她,隨隨便便拉出個藉口便是了,她悶聲道:“我沒事,你不是忙的很嗎,快回去吧,我若是真的不舒服,會請大夫來的。”
“半碗飯?”阮雙行質疑起來,“你今早喫的小混沌,哪裏來的飯?”
阮雙行雖沒陪着她,她每日舉動他都是心中有數的,阮安玉不愛吃藥,若是不舒服了,管事個覺得多喝熱水就能平安過去。
往往最後都是被他按着頭才肯把脈喝藥,且她現在對與她診脈的太醫極不對付,估計是不敢記恨他此前餓她肚子,便把一股腦的仇恨都扣到那位太醫頭上了。
阮安玉楞了下,也不想在想別的藉口,直接道:“反正就是喫的不舒服了。”
她不去看阮雙行,伸手揉了揉眉心,“我沒事了,你有事就去忙,不必管我了。”
“我不管你,你要誰管你?”阮雙行冷冷說她,“自己摔着了,倒是同我發脾氣。”
“我沒有。”阮安玉解釋,“我就是有點不舒服,你讓我自己歇歇就好了。”
摘月將藥箱遞過來,又打了乾淨的熱水放在旁邊,就走了出去。
屋子裏頭只剩下二人,阮安玉感覺手被抓着,下意思就要收回去。
以前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如今她想來,覺得同阮雙行素日的確是太親密了。
“別動,回頭疼的是你。”阮雙行細細替她看着傷口,不深倒是足足有食指長,金瘡藥上去,阮安玉才痛的擰眉了下,阮雙行笑她,“現在知道疼了?”
阮安玉望着旁邊的花瓶,擰眉嘴硬,“我不疼。”
阮雙行掃她一眼,“果真是自個摔的,倒是嘴硬的很。”
見着包紮的差不多了,阮安玉忙將手收回來,放在膝頭,掌心似乎都還能感受到阮雙行指腹的餘溫。
這個人只把她當做妹妹看待,她確是起來不該有的心思,真的是罪過。
或許她早就有些喜歡阮雙行,只是一直沒有去思考過,只是覺得他是自己的哥哥,可以無限的依賴他。
阮雙行如今不怎麼搭理她,大約也是覺得是要有些男女之防。
果真是她先當局者迷了。
看阮安玉垂眸不說話,阮雙行陪着她做了小會兒,就起身出去了,吩咐人重新預備了些清粥小菜,他就將三個丫鬟叫到旁邊。
他捏着指腹沉聲問,“六姑娘這段事情都是這樣無精打采的?是病了,還是如何?怎麼都不來與我說?”
見着阮安玉精神不好,阮雙行俊眉緊皺。
管桂就說:“姑娘大抵是心情不好吧,您如今也不陪着她,最開始六姑娘只是覺得您忙,每日都會算着時辰去前頭等你,自打您上次說了讓她日後自己用飯,有時候一日也不會看看她,六姑娘就有些沒精神了,臉上笑意也少了。”
橘白也附和,“以前還會偶爾去院子溜溜彎,如今就天天呆着屋子裏頭,連院子都難得出,更不要說出府門了,安家姑娘下了好幾次帖子都給推了,大姑奶奶那頭若不是想着再不去走走,估計就要親自來了,姑娘纔不情不願去的。”
要她們這些做奴婢來說,歸根結底就是阮雙行不理人了。
別看阮安玉素日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其實心思敏感的很,又把阮雙行放在心間極重的位置,阮雙行這段時間的疏離,對阮安玉而言就是一句話總結。
——阮雙行可能是不想要她了。
管桂大着膽子,“二少爺,若是六姑娘惹着您了,您好好同她說,她肯定會改的,她一向是最喜歡您的,您這樣她只會覺得您不要她了……”
說着,管桂猶豫了下,硬着頭皮,“六姑娘甚至還會覺得,您此前就是在做做樣子罷了。”
說完,她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起來,“解鈴還須繫鈴人,二少爺若是每日能陪陪姑娘,姑娘肯定很快就好了。”
阮雙行目光越發深邃起來,橘白、摘月見此,也跟着跪了下來。
“好生看着安玉,一會兒大夫過來給她看看,若是她不乖,就到前頭來找我。”阮雙行手裏還有些極重要的事,得先回去處理了。
阮安玉爲了不讓阮雙行擔憂,強迫自己喝了半碗粥,見着來的大夫也配合的看了傷口重新把脈。
最後灌了碗安神湯落到枕頭就迷迷糊糊睡了下去。
阮雙行親送了大夫出去,給了個辛苦紅封,“今日夜深不能好生招待酬謝大夫,改日必然登門拜訪。”
大夫拱手,“您妹妹就是心緒不寧罷了。”
心緒不寧?
阮雙行靜靜的站在暗夜中。
難道真的是因爲他突然不理她,讓她多想了。
這兩年他也能感覺道,阮安玉其實很害怕被拋棄,雖然同他鬧歸鬧,可一旦他冷臉下來,小丫頭立刻就會戰戰兢兢起來。
她在阮家或許是真的不知去徹底信任誰,好不容易選擇用一輩子來信任他,卻……
阮雙行無聲吐了口氣。
這個丫頭,是知道她不是她哥哥的,難道是真的害怕,他會不要她?
這段時間雖然見面越發的少了,可那一聲聲的二哥,總是在一遍遍的提醒他,許多不能起來的心思。
罷了。
這個丫頭想要揣着明白裝糊塗,那便是裝吧,她若不能高高興興的,他每日也不能好生在外頭辦事。
次日一早,阮安玉睜眼,做起來,便是又倒了回去,見着撩開牀帳的橘白,她道:“我不想喫飯,你們都出去吧,我要自己躺躺,不用管我。”
橘白就道:“六姑娘,二少爺來了,都在外頭等你小半個時辰了,說的您睡的熟,不許我們叫您。”
阮安玉瞬間就坐了起來,“他、他怎麼來了?”
外面等着的阮雙行手裏捏着本書看,看出來的橘白,就聽她道,“姑娘說的不舒服,今日不想喫飯,想要再睡一會兒,讓您先去忙呢。”
阮雙行翻着書頁,“無礙,讓她睡便是,我今日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