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阮雙行會試中了一甲榜眼,督察院觀政半年被轉去了戶部破格做了員外郎,須知所有的科舉入仕官員,都是要先觀政三年的,即便期間有得了實際官職的,大抵都是出外頂替知州知府,眼下又去了刑部頂替郎中之位。
一切都按照曾經的腳步在進行着,只是阮雙行與他的家書之中都是平淡的問候,大抵也是顧慮信函被人中途觀看,從未提過安如風的事情。
阮安玉想着這裏,不免心中又是有些忐忑。
“安玉!”阮安寧急急慌慌跑了進來,“我的好姐姐,你可要幫幫我啊,我不想嫁人啊,肯定是阮安漣回來,我母親突然就着急起來我的婚事了,我都還沒及笄呢!”
阮安玉有點意外,到底是想將她安撫下來,“嫁人,嫁給誰,你莫不是又偷聽了半截柳開始跑了?”
“我這次聽的清清楚楚,母親是想把我說給表哥,表哥!你見過的!”阮安寧急的跺腳,“我不喜歡錶哥啊,我真的就把她當成哥哥的,母親不知怎麼……”
她說話有點語無倫次起來,阮安玉給她遞茶過去,“你先不要慌,你是二房嫡出的閨女,但到底五姐姐在你頭上,你母親會這樣說,很有可能,是要把五姐姐給嫁出去。”
阮安寧捂臉露出痛苦模樣,阮安玉就問,“五姐姐和嶽姨娘如何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嶽淺眉這三年多忍辱負重她是看在眼中的,甚至沒人都會去給阮老太太請安,到底是讓阮雙澤對她這個姨娘有了印象,可見心思頗深,眼下阮安漣回來了,指不定這阮家又是腥風血雨的開始。
“五姐姐回去了,母女兩個抱頭痛哭了一場,就關着門說話了,父親今日也要回來,估計又要給這母女一頓好處的保證了,不過五姐姐那臉長得真的太好了。”
阮安寧憤憤,“我爲什麼就是個小包子臉,看看你,如今都是大美人了。”
阮安玉笑而不語,外面管桂就進來,說的阮安漣求見。
“她肯定是來給你下馬威的。”阮安寧冷哼。
人都上門哪裏能夠不見的,阮安玉當即說了請。
阮安漣以換了身蘭花羅裙,整個人如同一株空谷幽蘭,讓人移不開眼睛,她含笑道:“想着六妹妹同我算是鄰居,因此前來看看,聽姨娘說,如今府邸的中饋暫時有六妹妹捏着……”
“妹妹不過是暫時管着玩的,大頭還是捏在祖母的手中。”阮安玉輕笑,“不過是祖母害怕我被人輕瞧去,因此纔給我這好處,五姐姐這話倒是折煞我了。”
她語氣不卑不亢,“你若是缺了什麼物件,只管給管事的媽媽說去,祖母想來一碗水端的平平的,肯定不會許得下頭人怠慢了你。”
本以爲這人多半是要消停兩三個月纔開始發難,到底是小瞧了啊,阮安玉剝着葡萄慢慢悠悠的繼續,“我與五姐姐院子隔的近是近,五姐姐也別幹什麼都想着我,我如今喜靜,不愛出門。”
阮安漣只是笑,“弟弟跟着祖母我自然是放心的。”她肯定會讓阮雙澤回到嶽淺眉手中的,她既然回來了,就要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見人走了,阮安玉就道:“安寧,你莫要和她過多的牽扯了,她被關了三年,那口怨氣已經憋不住了。”
“哼,我纔不怕她,不過是個庶女。”阮安寧滿不在乎,“你不是說過嗎,她回來待不了多久祖母就要把她嫁了。”
阮安玉將剝好的葡萄給她塞到嘴中,阮安寧就道:“二哥什麼時候回來啊?”
“快來,估計就是這幾日呢。”阮安玉回話。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晚間衆人一道喫飯,阮老太太就提起阮家幫扶的幾位舉子。
“我記得有兩三個年歲同安漣差不多,模樣品性也不錯,不若明日叫來說說話,讓姑娘遠遠的看看。”
雖是詢問的話,卻說得如同命令一般。
筷子都停了下來,阮遠喬臉上笑意頓了頓,“安漣纔回來,母親怎麼着急做什麼,她的婚事我這做父親知道安排。”
阮老太太掃了眼兒子,“這是後宅的事情,你安心在外即可,安漣也是我的孫女,難道我會讓她嫁的不好,到底都是快十八的人了,選來選去的,又是拖着年歲,她下面兩個前後及笄的妹妹,豈不是耽擱。”
姐姐不嫁,妹妹不好說親,這個藉口名正言順,一時之間讓阮遠喬都不知怎麼招架。
阮安漣小聲道,“祖母說的是,只是孫女——”
“既然知道我說的對,那就這樣辦了,明日我來安排。”阮老太太打斷阮安漣的話。
“母親——”
“怎麼,你還要駁斥我了?”阮老太太看阮遠喬,眼神壓迫,“我還沒死呢!”
這句話一處,整個飯桌噤若寒蟬。
阮安漣回到嶽淺眉處,靠着桌案就開始流淚,“姨娘,老太太居然就想着隨隨便便找個舉人就把我打發了!憑什麼!”
嶽淺眉先是愣住了下,隨即就道,“你不要着急,娘已經打聽到了,就這兩三日阮雙行就要回來。”
“他若是回來,恐怕更是要支持老太太的話。”
嶽淺眉小聲,“裴絕也要跟着她來,安漣,他現在可是將軍頭銜了。”
阮安漣目光晃動,嶽淺眉道:“你不要着急,明日就按照老太太的話做,不管如何,你的婚事都是要你爹爹點頭的。”
她拉着女兒的手,“當然,還有個辦法,明日你設法把阮安玉也拉過去,老太太不是要嫁孫女嗎?”
阮安漣頃刻就明白了姨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