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狼胥 >第二百二十八章 斬將
    “咚咚咚~~”沉悶又響亮的城頭大鼓被用力敲響,聲音響徹四野久久傳盪開來。

    也就天門關所在,雖是羣山環繞,卻沒有那些高絕的、終年積雪不化的雪峯貼臨太近。

    不然絕對會引起大片的雪崩出現。

    即便如此,天門山兩側也有雪霧瀰漫,數座山尖的積雪奔騰落下,轟隆作響,像是再給戰鼓伴奏似的。

    “咄、咄、、”與之相比極其微弱的沉悶交擊聲,也是同時傳入凌沺的耳中。

    戰場中,無論天門關邊軍還是梵山軍,對這戰鼓之聲,和羣山崩雪的場面,都不算陌生,在這裏他們每逢大戰,這種場面都是必然出現的,即便沒有親眼見過的,也會有諸多聽及,並無任何慌亂。

    唯一有的,大概也是覺得大戰即將到來的那種沉重感,而不是其他。

    更不會因此,使得正在戰鬥的人,有什麼遲疑和改變,只會讓他們更加想快速結束眼前戰事。

    一瞬間,仍在向外突圍的凌沺,都覺得面對的壓力,更大了些。

    那些臨近他的梵山軍士,此刻更加的忘死而戰,頗爲麻煩。

    此時便是先後七桿刀矛一同落在,一同勾住了他手持的那面大盾。

    雙方先後驟然發力,本就迎擊了無數次攻擊的大盾,直接爆碎開來,四分五裂。

    下一刻,那七桿刀矛,同時再進,向凌沺刺去,一抹刀光閃現,又被齊齊斬斷,凌沺再度手持雙刀,昭陽刀劃出一道刀瀑,將數人一分爲二,直接側進猛攻,左手長刀將七人先後斬殺殆盡。

    而後剎那間,凌沺雙刀如翼,震斬不斷,將一柄柄攻來刀矛格開斬斷,雙腳點地,迅速後退,前方十多梵山軍人擠着人並做一處,刀矛一同捅刺而來。

    緊接着,後退中的凌沺,頓覺腦後隱有刺痛之感,心中大起涼意,脖子飛快向左側歪斜,“嗖”的一聲在他耳畔響起,一道黝黑粗壯的箭矢,擦着他耳邊劃過,在他耳廓劃出一道血痕。

    “哈呶!”身前那些梵山軍士,竟是並未有躲避姿態,反而齊聲喊殺,手中刀矛再次齊齊前送,甚至有人將刀矛脫手擲出,刺向凌沺。

    而後,足足三人,連續被凌沺避開那一箭射殺當場,盡皆被透頸而過。

    凌沺左腳點地,側向騰躍向前,整個人在兩杆刀矛空隙間貼杆鑽入,雙腳先後連踏,兩名梵山軍胸甲瞬間凹陷下去,口涌鮮血疊飛,而凌沺自然昭陽刀再起,將十數根長矛全部斬斷,身前一空之際,踏動腳步不變,如同整個人橫置半空行走數步一樣,一個擰身翻轉身形,左手長刀斬落,將二敵並其刀矛同時斬斷。

    如此,凌沺動作再快三分,趁此地之敵都是刀矛被斷,快速閃身衝進人羣,雙手各遞三刀,硬生生給自己殺出一片丈許見方的空曠處。

    “爾等,可奈我何!”被血水浸透的短袍,被凌沺一把扯下,沉銀色的內甲披在健壯的身軀上,與那原本古銅色的肌膚一樣,已盡是血色。

    而後凌沺沒有再向僅剩兩層的右側盾牆殺去,反而踏步狂奔向前,奔着纛旗所在西方那重重盾牆疾衝而上。

    那裏是之前放箭之人所在,也是此陣敵將所在,其施放之箭,極爲強勁精準,不可等閒視之,亂戰之中,對他有極大威脅,冷箭最是難防。

    更重要的是,他騰空後的驚鴻一瞥,發現梵山軍陣列已變,西側之敵已然悄聲向南側薄弱處補去,他身後北側之敵則在南移。

    敵軍陣內之軍不動,外圍已在轉動,不需多時,那兩層盾牆之後,將再起數道陣線,殺穿不易,必將再陷苦戰之中。

    而他體力在疾速消耗,真若一直難以破出重圍,必將很快力竭被殺。

    所以他要直奔西向,趁着敵陣這個輪轉的間隙,從那裏破陣而出。

    盾陣之內的距離並不算長,此刻已然成了一個很小的橢圓,東西長不過十數步而已,有敵也不過二三十人。

    凌沺身如游龍,不斷斬殺敵軍,撕開一些縫隙,與敵插身而過,連續避開敵將三箭,斬敵十餘,快速臨近西側盾牆。

    他沒有把人全殺了,那些梵山軍一死,剩他一人,那就真的無處可逃了,盾陣收縮層層密佈之時,他便是連動都別想了。

    他得留着他們,無論他們是進去盾牆之後,還是真的忘死,全然不在乎自己性命,被踏在腳下,都需要時間,哪怕這個時間再短,也夠了!

    此前他就是如此,快速破陣,纏着敵軍廝殺,不給他們退離的機會,現在也是一樣,只有他比敵軍動作更快,敵軍纔不能真的把他困死在內。

    “給我開!”無懼身後身前一圈刀矛襲來,凌沺兩刀將之盡數斬斷,暴吼一聲,雙刀同時劈落向前,兩面近人高的堅固大盾,生生被他砍入近半,有兩三尺深,盾後之敵被同時斬殺兩人。

    雖然雙刀皆是被大盾卡住,可那正是凌沺所想,左右一擰,持盾之人已死的情況下,兩面大盾直接隨着長刀旋轉起來,被凌沺甩向身後,砸倒身後追來之敵。

    緊接着,凌沺成了個滾地葫蘆,狼狽的躺倒在地,向前滾去。

    鏗鏗之聲就在他身後不斷響起,一排刀矛刺在他躺倒處的地面上,沙石飛濺。

    甚至有一柄刀矛的勾刃直接劃在凌沺脊背上,在堅固的內甲上擦出一溜火星。

    可也僅此而已,仰躺在地的凌沺,右腳兇猛掄起,化作一杆重錘般,狠狠踢中身前數名梵山軍,將之踢得四散跌落,阻住了許多前衝敵軍腳步,不少梵山軍被自己同伴砸倒、絆倒。

    藉此時機,凌沺後翻躍起,將南邊數名敵軍刺來刀矛踩在腳下,順帶有險之又險的避開一劍。

    以後長刀再起,南側這數名敵軍頭顱拋飛而起,而凌沺則再次騰躍向前,一刀撩斬而上,將數名敵軍刺來刀矛斬開,連連踏在三名梵山軍頭頂,躍空一刀斬出!

    “哈呶!”持弓梵山將領,見凌沺快速殺至自己身前,不及打馬撤走,也沒有妄圖去改換兵器,而是毅然決然將剛搭上弓弦的一箭射出,他不信凌沺離他不過兩步遠,也能將這一箭躲過!

    事實上,這麼近的距離,別說這遠超常人的強勁一箭,就是尋常戰弓射出箭矢,想躲也是難之又難。

    而凌沺也確實躲不開,先前那一箭,在十餘步外,他都躲得勉強,褲子被箭翼劃開一條長口,更何況他現在身在半空,腳無着力之處,身下盡是上刺刀矛。

    但他從沒想要去躲!

    在那梵山將領錯愕之際,凌沺仍舊一刀重重劈落,他射出的箭矢,游魚般遊動前行中,被凌沺一刀從中劈開,從凌沺耳側不遠,各自飛過。

    然後凌沺的另一把刀,就向他飛了過來,精準的刺在他的咽喉上。

    然而那一箭之力可不是無物,箭雖然被劈開,卻不代表凌沺未曾受到衝擊,刀箭相交的一刻,凌沺雖然劈開箭矢,卻也被對撞之力擊的手臂上揚,前躍之勢銳減。

    眼看自己就要掉落下去,被一堆人亂刀挑殺,凌沺也是滿面凝重,瞬間屈膝蜷縮,將昭陽刀橫着墊在自己腳下,落在一柄幾乎垂直上刺的刀矛勾刃之上,一觸即分,借力騰身再起,揮刀盪開紛紛刺來刀矛,落在那梵山將領的馬背上,將之一腳踢落,把長刀抽回手中,左右連斬數刀,再斬數敵。

    “操!差點要害不保!”暫得瞬息喘息之機,凌沺心有餘悸的低頭看了一眼,纔算安心,心裏罵罵咧咧。

    而後即刻躍離馬背,飄身落地,繼續向前廝殺奮進。

    身後馬匹戰馬,頓時被紮成了篩子,悲嘶倒地。

    “真特麼猛!”呂摯幾人,從敵軍陣型混亂處殺入,速度並不慢,此時臨近凌沺這邊並不算太遠,看清了剛纔那一幕,滿臉大鬍子的年輕將領,一錘將數敵砸飛,震驚的愣了片刻,身下不由一緊,打了個哆嗦。

    “臨戰分心,找死不成!”呂摯一杆銀槍猛然殺至,一槍連透數敵,沉喝一聲。

    隨即其長劍出鞘,格開數柄長矛來刺,反手一劍劃出,斬斷數敵咽喉,打馬前衝數步,右手抓在槍頭染血白纓之後,將銀槍取回手中,手臂往前微微一頓,槍桿劃過手心再次前刺,穿透那大鬍子年輕人身後襲來一敵眉心,抖轉而回,向另一側殺去。

    大鬍子年輕人點點頭,臉色肅穆下來,拎錘再戰,兇猛之極。

    其人也是身懷巨力,這大錘也是沙場兇器,這血戰之中倒是比槍矛更加好用一些,錘出必有敵軍或被擊退或拋飛開去,很難有人能將之圍住,身周最是空曠。

    而他們兩人身邊,還有四人,兩人拎着青龍偃月刀,也是勇猛非常,大刀翻飛無阻,攻擊距離夠遠、範圍夠大,雙手持握揮斬,也是力道十足。

    另有一人手持長槊,沒有呂摯銀槍那般靈動,但是霸道無邊,眼中儼然沒有兩側之敵般,只顧向前,長槊挺次拍砸,開路極快,一往無前。

    最後一人左手持刀,右手持弩,騎術極其精湛,左手不斷揮刀作戰間隙,右腳頻頻離開馬鐙上擡,一架普通大弩被他玩出了花,單手上箭拉弦,配合上右腳快速一踏,就算張弦完成,整個動作渾然天成,不僅流利且極爲迅速,而後就是其一箭閃電射出之時,似乎瞄也不瞄,卻精準無比,每有箭出,必有人亡。

    僅六人而已,卻無一庸手,此地梵山軍陣之中,宛若再多六匹兇殘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