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鋒霜 >第一卷 辭家 第一章 撐船少年
    “去去去,不要臉,小林子幫你這麼久,還好意思呢?”被叫做二孃的,閉着眼攆道。

    “二孃,我先回了。”少年對着老人笑道。

    “哎,好嘞,慢點。”二孃點頭。

    陳獨眼仍然跟在屁後;二孃看着往小草屋走的二人,擦了擦汗。

    少年回了屋,使了勁將木桶靠在水缸沿,缸不大,但一桶水只能裝滿下面一點,起碼要四五桶這樣才能裝的小滿。

    少年啪的一聲坐在凳子上,歇息起來,輕微的喘着氣。

    陳獨眼四處瞧了瞧,只有一個凳子,道:“我呢?”

    少年示意門口已經有些乾裂斷匹的門檻。

    陳獨眼也無所謂,坐了上去,在口袋摸了摸,掏出一根旱菸,點了火,吐了幾口,說到:“不去鎮上撐船?”

    少年搖搖頭,“霧有些大了,最近不去撐船,準備去溫酒。”

    ......

    少年叫嚴林,石磨村的孤兒,父親早些時候撐船落水丟了命,屍體都沒找到,村裏人都說是衝到馮江裏面去了,嚴林母親日夜操勞,一年之後聽說就跑去別的縣了。只留下一間草屋,一隻舊船,那年小嚴林八歲。

    嚴林靠着村裏每家每戶的救濟,不至於餓死,隔壁二孃的丈夫教他學會了划船,還將原本快散架的船,用木板釘了幾板,讓了少年能自己謀生活

    少年八歲那年立春左右,母親走了,那年將將落了幾場霜的時節,陳獨眼來的;陳獨眼對這個村裏最窮的少年是有些仁義的。

    陳獨眼會打鐵,在村頭弄了間屋子,簡陋的爐子,連風箱都沒有,平時給村民修修鐵鍬,打打菜刀,也能活得自在。嚴林十歲開始撐船,十歲之前,獨眼沒少給他小銅板,少年家裏唯一一口小鐵鍋,也是陳獨眼免費給他打出來的。

    少年已經撐了三年的船,往來季鎮——石磨村的水路好幾條,他都不陌生,是最勤實的一個,幾乎每次都是最晚回村的;村民沒有不誇他小夥子能幹的。

    嚴林也最小心,只要春秋季霧稍微大一點,他就不撐船,因爲他父親就是在霧天沒回了家。而是去鎮上那家“運來酒家”做些打雜,有時候是去端酒送菜,有時候是掃掃地,有時候是幫客人溫酒;酒家掌櫃見少年勤快老實,凡少年需要來幹活,必是有活給他做的。

    ......

    時逢晚春,晝夜溫差極易生霧,少年往往只能撐個一兩天的船,霧大了一點,就走土路去鎮上酒家做活。石磨村道季鎮水路二十餘里,走土路只有十多裏,路上也是約莫要大半個時辰的。

    “這春天將過未過,雖說豺狼不像冬天大雪封山那般飢餓,但也要小心的,給你打了把鐮刀,過會你去取。”陳獨眼在門檻上磕了磕菸頭。

    “嗯。”嚴林答應一聲,起身去牀頭摸出一個木盒,打開後是一把銅板,捏出兩個,遞給門檻上的中年人。

    “你這小子,不曉好歹!”陳獨眼咳嗽了一下,煙氣亂飛。“現在有錢了是吧,那好,把你的鍋,船上的鐵鏟,一起算算,還有...”陳獨眼指着他的屋裏東西,然後又指着遠處小船。

    少年赧然,無語的收起木盒。

    陳獨眼白了他一眼,自得的又吸起了煙,心想你這嫩頭娃和誰橫呢,又慢悠悠道:“要不是看你給我挑了幾次水,我懶得幫你,我可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