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鋒霜 >第一卷 辭家 第七章 進門
    石磨村,破絮般的散雲在天空飄着,其間閃爍着明亮的星點。

    陳獨眼的屋內,嚴林正在認真聽。

    “圭門境就是打開修行之路的門,此門——是爲人身上的各處竅穴,唯有打開竅穴,才能走上修行路。開了竅穴,能完整運轉氣機,就是進入圭門境;當然,開一穴爲開,開百穴,亦爲開,同樣是圭門境,差距自己體會。”

    “那怎麼開?”

    “那些散門野修,或多或少偶然得到些修煉的法門,又無人指導,只能自己摸索,也能邁入圭門境;像宗門家族等,有自己的傳承,必然是有能人相助開穴,既快又安全許多,開的穴也多些。”

    “那不是隻要進入宗門,人人都是神仙了?”

    “問得好,開穴簡單,但是如何掌握穴位的氣機運轉需自己修煉,否則只開了穴又不能運氣,氣機無法運轉,像只泄了氣的球,也是無用。”陳獨眼點頭,解釋道。

    少年這樣就懂了。

    “開的穴位越多,自然厲害些,同樣運氣的難度高許多。”

    “那也用不了半年吧,當年賴先生教我認字讀書也就兩三個月的光景。”少年認真道。

    “你小子,當這是念書呢?有些不適合修煉的人,竅穴開了就是大傷,別提修煉了;少部分開了穴位的,無法掌握運氣法門,還是白搭,剩下的才能靠自己勤勉刻苦,進入第一境。”陳獨眼被少年天真到了,差點罵人。

    少年恍然大悟,直點頭。旋即擔憂道:“那我開了穴會不會沒用啊。”

    “不會。”

    “爲啥?”

    “爲啥?老子以前教你的呼吸吐納法,除非你給忘了一乾二淨,一直沒做,那是開了穴沒用的。”陳獨眼白了一眼道。

    “沒忘,每天都做的。”

    “哼!不然這幾年整天風吹日曬,你又是落水又是淋雨的,少得了感冒風寒?”

    少年醒悟,自己確實沒怎麼生病。

    “這是風息決,收好了,按照上面的方法運氣,這可是東州的好東西。”陳獨眼丟給他一小本子,很薄,只有幾頁的樣子。

    “這個是何作用,是不是很厲害,很霸氣?”少年想到陳獨眼之前送個鐮刀都要厲害的很,所以這麼問道。

    “跑得快。”

    “沒了?”少年在等他繼續說,可是許久了陳獨眼仍只是看着自己。

    “沒了。”陳獨眼肯定的點頭。

    嚴林語塞,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

    “你別看我,我可窮得很,從小家裏面就是隨便教教我,我隨便練練,從來不像外面那些一個個法器藏着這功法那寶貝,我可沒那麼富足。”陳獨眼攤手。

    陳獨眼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說道:“你小子別一副被坑的樣子,你先看了再說;跑得快,出手就會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無堅不摧,偷着樂吧。”

    少年總歸是有些不信的,覺得他是在安慰自己。

    陳獨眼讓他站起身,嚴林將起身,陳獨眼身形瞬間到了少年身後,在頭頂、脊背、尾骨、腿部,連拍數下。

    不等少年反應過來,陳獨眼已經坐回凳子上了。

    沒多會,嚴林覺得身體氣血翻涌,而後渾身發熱,連續喘着粗氣,就連眼睛也似乎也冒着煙氣。持續了一會,燥熱之感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全身說不出的舒暢,嚴林口中不由發出沉悶的聲音。

    嚴林看向陳獨眼,後者只是在少年異樣時仔細地觀察了會,現在已經是不看嚴林了。

    待到嚴林完全恢復正常,陳獨眼說道:“趕緊回去,老子困得緊,你每天至少修煉風息三個時辰,需配合呼吸吐納法。”

    “開了多少穴?”少年問道。

    “反正夠你用的,彆強撐,適合自己的就行。”陳獨眼囑咐道。

    少年點頭表示明白,又拍了拍自己身上身下,沒察覺有任何變化,拿着小本子離去了。

    嚴林回到自己的草屋,簡單洗了洗就上牀了,躺下就忽然覺得十分疲憊,像是在路上奔波了一天,倒頭就睡了。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少年迷迷糊糊的醒來了,看着外面大亮的天,急忙開門。

    一陣風吹過,嚴林似乎可以察覺風在空中的流動,包括遠處河裏湍流,樹上的蟬在撕扯嗓子,日光炙烤着的溫度,一切都在少年感知中,清晰無比。

    小本子在牀頭放着,少年卻是吃了點東西,撐着船,往季鎮的方向去了。

    運來酒家,生意不鹹不淡,幾桌客人在用餐飲酒,盛夏現在已經沒了溫酒的夥計。掌櫃的正在櫃檯對着賬本打着算盤,忽然瞥見門口一道熟悉的身影,再看去,黝黑的臉頰,明亮的眼睛,還是那帶些憨的笑容。

    少年進門,笑道:“掌櫃的,生意還好麼?”

    “喲,小傢伙,許久沒見你了;生意還可以的,你要來做活麼?可能不是每天都需要哦。”胖胖的掌櫃見少年似乎與以前有些不一樣了,笑了笑。

    “沒有,暫時不會來做活,可能一段時間都不會來了。”

    “哦,這樣,準備幫家裏種地?茶葉?捕魚去?”掌櫃長長哦一聲。

    “種地。”少年思考了下,說道。

    “挺好,看着就有勁。”掌櫃點頭。

    少年撓了撓後腦勺,說道:“走了。”

    “慢走。”掌櫃送到門口,揮揮手。

    酒樓內,一男一女坐在一桌,二人都很年輕,穿着綢布,不像是鄉下人;嚴林與掌櫃說話時,男子看到少年脖間掛的吊劍,不動神色的示意坐在對面的女子,女子也看了眼,兩人默默點頭。

    “在下不知二位是從何而來,好意勸一句,切勿動了歪念。”二人心神間同時響起一道聲音,驚恐的看向四周,除了都在喫飯的客人,只有上菜的小二和笑容滿面的掌櫃。

    二人急忙付了錢,出了酒樓,準備離開季鎮;被高手盯上了,只要不做些出格的事情,趁早溜,那是最明智的。

    掌櫃笑着瞥了眼二人離去的方向。

    ......

    嚴林很少去撐船了,花了兩天的時間背下了小本子上的內容,雖然都是認識的字,但是寫在一起,他卻是完全看不懂的。反正先記在腦海裏,不停的回味,總有消化的那一天。

    本子上有專門寫了配合法決運轉的身法,嚴林以法決配合身法運氣,加上陳獨眼的呼吸吐納法,開始修煉。

    他在後山尋了處沒人的地方,每天早起去練着身法,口中一遍兩遍念着聽不懂的口訣,每每月亮上了樹梢,少年纔會拖着疲倦的身體往回去。最開始是撐不到天黑的,中途要休息幾次,不到傍晚就已經精疲力竭,後來逐漸愈練愈久,身法愈加成熟,呼吸愈加沉穩內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