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眼前這位陛下對他的好到底是如她所說爲了彌補年幼時對父親的虧欠,還是……
藉着父親的名頭,對他好。
以前總覺得一個人很容易就可以看清楚看透徹,因爲不管怎麼掩飾,下意識的動作、眼神、舉止、神態都是不會騙人的。
沈卿然從小就跟着師傅學習如何察言觀色,這些對他來說簡單的如同喫飯睡覺。
可是祝千里不一樣。
她是沈卿然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覺得有些看不那麼透的人。
喫完飯,祝千里藉着消食的名義在飛雲軒的前院轉悠了會兒。
“還真有七色花這種東西?”
祝千里餘光掃到一個顏色鮮豔的東西,上前去看。
沈卿然正好站在門口,看到那個穿着月白長衫的人彎下腰,不能做大動作的左臂垂在身側,另一隻手準備去摸。
他眼睫顫了一下。
“陛下,不能碰,那個有毒。”
祝千里的手指距離花瓣也就一個指甲蓋兒的距離。
祝千里回頭看了一眼沈卿然。
“在皇宮裏種毒物?卿然,你膽子是不是有點兒太大了。”
“……”
沈卿然抿抿脣,低下頭。
“請陛下賜……”
“既然如此,那朕便隨了你的意,今晚把你摁在牀上日得喵喵叫吧。”
那人語氣中帶着小雀躍。
沈卿然臉上的表情險些龜裂。
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什麼……喵叫?……?????
她家公子那樣芝蘭玉樹的一個人,憑啥要被這個流連花叢的昏君睡得……喵喵叫???!!
沈卿然一隻手攔住了宮**着臉上前的腳步,在宮女錯愕的神情中,不卑不亢的對着那個又轉過臉研究七色花瓣的身影說:“臣深感榮幸。”
祝千里在他兩看不到的地方笑得很開心。
就喜歡看這種想揍我,想往死裏揍我,但就是揍不到的可憐模樣。
天色很快就暗下來了,飛雲軒點上了燈。
祝千里讓小三兒把下午沒處理完的幾個摺子拿到寢宮來,大大咧咧的癱在牀上一個一個的看。
沐浴完出來的沈卿然看到這個場景,眸子深了深。
祝千里一隻腿曲着落在牀上,一隻腿落在地上,長衫到膝蓋處開叉,露出半條白皙修長的腿。
她見沈卿然溼着頭髮出來了,連忙把腿規規矩矩的收了。
祝千里拍拍牀榻,“來來來,卿然朕替你擦乾。”
沈卿然沒有拒絕。
祝千里看不到臉,沈卿然乖乖的坐在她的身邊時,她眼睛都沒多眨一下。
摸上似綢緞一般柔滑的墨發,祝千里忍不住道:“朕以前頭髮很枯乾,父親就找了許多藥方,還讓朕用淘米水洗頭……不過即使這樣,現在朕的頭髮也沒有卿然的亮。”
“……”某種意義上,沈卿然是個很好的傾聽者。
他不會中途打斷你的話,也不會因着你過激的情緒影響到他的判斷。
沈卿然真的就像是水一樣,看似溫柔,實際是種握不住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