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娘終於美美的睡了一夜。清晨的陽光和煦的叫醒了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牀上安靜熟睡的諾砂,她覺得恍如隔世。輕輕的點了一下諾砂的小鼻頭,這才輕快地出門,準備燒水,備早茶。
走進院子,今天的天氣真的很好。雲朵棉花糖一樣的飄在天空,甜甜的。好像昨晚少翁的白頭髮。一邊覺得甜蜜,一邊又覺得自己傻兮兮的。一低頭,正好看到少翁從書房裏出來。揉着眼睛,打了個哈欠。看起來昨晚並沒有睡好。
桂娘靠過去,擡頭看着少翁,頗爲擔心的問,“你一夜沒睡嗎?”
看到桂娘,少翁亦是心情很好。爲朱二少操勞了一晚上的憔悴都好了很多。他盯着桂娘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嬌道,“對啊。一夜沒睡。又困又累。”
桂娘撅起了小嘴,比少翁還委屈的說,“好可憐啊。一會我給你做好喫的吧。”
可是,少翁卻皺着眉頭,托起桂孃的手。“那不行。你的手不能沾水。這樣,我呢,給你準備好,你負責看着煮好就行了。”少翁的貼心,喜得桂娘連連點頭。
但是這一大早的就被餵了狗糧,飽的兩個主人家很是鬱悶。一個站在書房門口,不動聲色的看,臉似冰霜,眼生利針。一個站在窗前,心有所動,言語犀利。
“大清早的,你兩在這裏演給老天看啊?”諾砂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誰聽的。反正就是很不爽這兩人。
桂娘回頭給了她一個大白眼。然後拉着少翁往門口的小藥廚走去。“我們去幹活吧。喫完飯,我來照顧他兩,你休息會。”
少翁也不在乎,反正拉着桂孃的手,就感覺心裏特別舒服。回頭給了朱墨然一個得意的表情。
走到門口,桂娘順勢打開了門,想讓清風來個清晨的問候。“小姐,你該換衣服了。天氣還是有點涼,自己把外披搭上。”
少翁也不忘吩咐朱二少。“少年郎,出來就別進去了。院子裏面曬曬太陽。”說完,和桂娘一起拉開了院門。
然而,陽光下並沒有什麼清風,而是一羣穿着鎧甲的士兵。和朱將軍府的硃紅色將士不同,這些士兵身披金銀兩色的軟甲,頭戴金翅翎羽的面具盔。而站在他們面前的卻是一位身材挺拔的女子,一身紫色的勁裝,長髮高束,英姿颯爽。右手叉腰,左手撐在腰間那把金色的寶劍上。寶劍樣式極其華麗,劍鞘上配以雛雞的圖案,鑲嵌着寶石和珍珠。
聽到開門聲,本是背對着門口站立的女子轉過了身。看到容貌的時候,桂娘不禁驚呼出聲,“小姨娘?!”
少翁亦是驚異,把桂娘護到了身後,問,“趙若婕,你這是幹嘛?”
朱墨然和諾砂也走了出來。諾砂聽話的披着外披,還貼心的給朱墨然也帶了一件。接過披上,朱墨然快步走到了門口,諾砂緊隨其後。
看到朱墨然,一衆將士紛紛行禮。禮節快而有節奏,並未作出語言上的問候。就連若婕亦是如此。
簡短的禮畢,朱墨然冷冷的說,“金甲衛都來了。我黃鸝院可是做錯了什麼?讓你們如此興師動衆。”
趙若婕看着院裏的四個人,擡了擡下巴。修長的弧線仿若一把懸在空中的刀刃狠厲的指向他們。她冷冷的說,“我是奉南王的命令而來的。”趙若婕一直說話很好聽,聲音不大卻清晰悅耳。可是這幾句不甚明確含義的話,飄蕩在黃鸝院裏,卻是相當刺耳。
特別是相處十年,告訴崔娘要給個名分的趙若婕。沒有面具,也彷彿被隔絕在了另一個表情後。
可是,朱墨然卻毫無退後的意思。他冷笑着,問,“南王的命令?你已經是黃鸝院的人。什麼時候又開始聽命於南王了?”
趙若婕盯着朱墨然,往臺階上又站了一步。笑着說,“夫君,不對,是朱二少。你我的婚約是南王授意的沒錯。但是嫁過來只是南王的計策。我的任務不是嫁給你結連理。而是查明兩年前南境佈防圖失竊的真相。”
聽到這話,諾砂站在原地,小腿都在打顫。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場婚禮也是一場戲?
朱墨然反倒是沒那麼生氣。而是有些失望的說,“果然南王對我們將軍府一直有猜忌。當年進南王府學藝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安排?”
“大師兄,這句話是我該說的纔對。你離開了七年,難道不是背叛嗎?”趙若婕同樣有些失望的說。“你說要給我一個名分。當初你走的時候,算什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也早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大師兄了。”
這兩人越說越起勁。少翁聽的頭疼,不由得開口打斷。“我說二位。你們這是打啞謎嗎?到底出了什麼事?昨天都還好好的。小婕,你是什麼時候回的南王府啊?爲何此刻要以這幅模樣出現?”
“我沒義務和你解釋。”說完,趙若婕已經走進了院子。
“你!”少翁氣得想上去扇她兩耳光。這麼不清不楚的就被金甲衛圍攻,簡直是欺人太甚。但是被桂娘拉住了。
趙若婕就這麼走到了諾砂的面前,她貼着諾砂的臉,輕言細語的說,“姐姐,是不是覺得很突然?當初如果你對我壞一點,我可能就不會覺得你可疑了。現在想起你對我那麼好。我還以爲世間都沒什麼妻妾之爭。”
趙若婕說得委婉動聽,親切有愛。笑意裏面卻透着一股讓諾砂頭皮發疼的責問。這一句姐姐讓她覺得心裏發涼。彷彿一顆果仁卡住了咽喉,哽住了很多話。明明昨晚她們還一起欺負朱墨然來着。現在卻很明確的兩廂對立,互爲陣營。
憋了半天,諾砂才調整出一條堅強的防線。她也冷冷的看着趙若婕,說,“我以爲你是夫君這個陣營的。現在看來,我昨晚說的,你是一點都沒信。”
趙若婕擺了擺手,坐到了連廊下。“姐姐,你還是別叫夫君了吧。你家夫君明顯也不是你的陣營的。各爲其主罷了。對吧,朱墨然。你爲了將軍府也是足夠有心了。兩年前,你可是南王欽定調查私道案的。你明知道姚娘是中間人,卻未曾上報。你知道南王有多生氣嗎?你可是南王最信任的人,卻沒想到是第一個背叛他的人。現在南王已經把整個將軍府都包圍了。府兵也換成了金甲衛。誰也別想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