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通按按自己的手臂,“勉強。”說起這個事,還跟花隱脫不了關係,他無心的一句,竟會造就那麼大的事情。花隱略不好意思,“好。”
他躍上臺子,在場的人居然無一人認出,只當是普通小輩。
“咦,剛纔的半隻眼!”鍾鶯嘲笑道,“你怎麼不繼續遮了?哈哈。”
鍾紫也道,“什麼阿貓阿狗都上臺了。”她心中瞧不上被她打敗的蘭陵畫畫,自是也瞧不上他的夥伴。
“吾等你們說完。”花隱道,“女人,話一向很多。”
鍾紫冷哼道,“別什麼女人女人的,男人還不是女人生的?”
鍾鶯接道,“就是就是!姐姐,讓我一個人解決他!”
花隱似是不屑跟她們爭辯,笑意微漾才道,“都說女人如花,吾看是謬讚了。”話音剛落,利鋒出鞘,勁快蕩雲,旋起八方風雨,不過剎那,刀光已轉過了千百個回合。
這一出刀如刀神降世,既快又準又狠,兩姊妹還沒反應過來,已被奪落武器,且被打下臺,重重地摔在地上。攻擊的人絲毫不憐香惜玉。
片刻間,江風止,衆人愕,剛纔轟然鳴響的大堂,靜如古墳。
花隱收刀回鞘,緩慢道,“女人,你的名字,叫軟弱。”
一刀取勢,絕頂高手當如是。
李安通率先反應過來,心中大讚漂亮!這樣的境界,饒是她,也不一定做到。
之後纔是現場的高呼讚美聲。
緊接着,馬文馬武躍上臺面,“關西馬氏兄弟特來請教。”態度已不似鍾家姐妹那般輕浮,語帶尊敬。
“請。”花隱伸出手,他言語看似傲慢,對對手卻是相當地尊重。
不意,這兩兄弟也敗得很快,不到三招,敗局已定。
馬文馬武被花隱打下臺,揉着自己的胸口,回到老大寇炎身邊,對寇炎道,
“他的刀極快,已經到了意前發後的境界。”意前發後,身體比心快,別人還未準備好,刀已經劈來,尋常人根本無法招架。唯有一流的刀者才能與之一戰。
“這麼強?”寇炎問。
“不敢誇張。”
寇炎道,“強中自有強中手。西衛人才輩出,看來將軍想要滅掉西衛,任重而道遠啊。”
他們談論之際,花隱已經連敗數名高手,所向披靡了。於是——
嬰芽奶聲奶氣道,“吾來解決你。”模仿着花隱的說話方式。他的年齡在這些人當中是最小的,聲音也是娃娃音,聽來格外可愛。他一上臺,花隱的大黃就狂吠。
“你是一個優秀的刀者。”花隱對嬰芽道,“可惜還太過稚嫩。”
嬰芽沒有理他,反而衝着他的狗罵道,“閉嘴!再叫,吾先殺了你!”
大黃不停,更見狂妄,嬰芽已然動怒,拔刀就要上前。
花隱攔住道,“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必跟狗過不去。出刀吧,讓吾看看你的實力!”
他在說什麼東西,嬰芽一句都沒聽懂。
話沒聽懂沒關係,刀確是熟悉的殺人之刀,刀刀狠厲,招招出人意表,乍見雷霆之勢,誘出嬰芽的嗜血本性。瞬間一閃,已是電閃雷馳,濤瀾波涌,已攖嬰芽性命。
在被打得整個人匍匐在地上之後,嬰芽嘴角流血,從地上慢慢爬起來,以刀撐地……
李安通看得入迷,突然手臂一緊,被人拉到了艙外。她一回頭,竟是俞閒。
俞閒把玫瑰令放她手裏,“還給你。”
李安通不解其意,“什麼意思?”
“你纔是西衛的主子不是嗎?必須由你打敗花隱。之前,對不起,沒經過你的同意就拿你的東西。”他本來以爲嬰芽所向披靡,哪裏知道會有這樣的變故。
李安通道,“我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花隱是一個絕對的,純粹的武者。再說,她如今還受傷了。想打敗他,根本難如登天。
她探頭出去,望着江面,突然瞥見繫着禿狗和肥虎的繩索已不知所蹤,舉目遠眺,這兩人划着小舟,正狼狽地逃命,向着不遠處的一輛大船奔去。
李安通說這兩人是何藎誠的屬下,俞閒一聽,觀望了一圈,發現前後左右,都是戰船,不知不覺,他們已被包圍了!
俞閒神情嚴肅道,“這裏交給我,你去打敗花隱。”
李安通來不及反駁,俞閒已跳入另外一艘小舟,追禿狗和肥虎去了。她暗想,還打什麼,就把位子給花隱算了。
重新進入,他們已經進入決戰。
只聽花隱道,“刀,不是你可以玩弄的東西,亦不是你炫耀的資本。”他閉上眼,下面的人也情不自禁跟着閉上眼,耳邊只有江風呼嘯,
“聽,刀在悲泣,泣這知己難尋;刀在哀吟,吟這世道無情,世道無情!”
迷樣的語言,刀亦是詩,花隱舉刀橫在眼前,閉眼道,“結束吧。苟延殘喘的刀者。”快手一出,如疾風驟雨,純巧雄奇的刀風迎面襲來,嬰芽終落敗。
他曾經敗過一次,敗在顧澤手裏。
那次,敗得十分迅速,沒有眼前這個花隱那般囉囉嗦嗦。可他們的速度、刀法都是驚人的,都充滿了別樣的美感。
花隱從懷中摸出一朵花,放在自己的刀上,“吾以血獻祭,刀以花祭奠。”
剛一說完,現場的吶喊呼喊不絕,花隱讓他們見識了一場真正的武者的比武。
相伴隨的是嬰芽的嚎啕大哭,哭着哭着,他瞥見一人,彷彿看到救星一般,躍下臺,來到李安通面前,指着花隱道,“通哥,打他。”
“啊?”
“快去快去。主人不是把玫瑰令給你了嗎?”
李安通爲難地想,可她根本無意跟剛認識的好友花隱交戰。她來不及拒絕,已經被嬰芽拽上了臺。
“他跟你打。他是主人的繼承者。我主人就是顧澤。”
花隱道,“哦?顧澤教過你,你沒說過。”
李安通道,“說來話長。”
這時,蘭陵畫畫和琴引也走來觀戰,急忙道,“哎。你們怎麼打起來了?”
“既然如此,武者,亮出你的兵器吧!”花隱道。他和顧澤還差一次真正的較量,現在和他的繼承者也是可以的。
李安通沒法,說了聲慚愧,亮出鬼徹。
花隱道,“你有傷在身,吾讓你三招。吾不想欺負你。”
“不用。大家各憑本事。”
也許是鬼徹的出鞘帶動了氣氛,霎時間,血色印人,令人戰慄的陰間之刀,展現在衆人面前,現場的氛圍陡然緊張了起來。
李安通率先發劍,一陣凜聲高喝,沛然之劍,劈開生死路,直逼花隱門面。
“好劍,可惜還是慢了一點。”花隱淡然一笑,輕巧避開。單刀沉着,擋住了對方的雷霆之勢。
“是嗎?”她道。又是氣沉丹田的致命一擊,旋身轉勢,劍出撼地,這一招較剛纔的猛烈得多,可花隱再次輕鬆躲過。
“最後一招,用盡全力吧!”他嘴角掛笑。
李安通不顧傷勢,咬牙下沉,着快字決,虛幻、激昂還有殺意……觀戰的人頓時感到昂然的劍氣撲面而來,渾身的冷意!可,一流的刀客並不放在眼裏。
“該吾了。”花隱道,“準備好迎接吾的戰鬥風暴吧!”他強悍出擊,以自創的花形刀法,詩意中見殺意,點寫風月,絢麗轉瞬間,奪人耳目的刀影,迫人心絃,打得李安通連退數步。
邊打邊聽他道,“慢!太慢了……這樣慢的劍法,可惜了這麼好的劍!
“可惜你絕世的天賦,李安通,你就這樣浪費你的才能嗎!
“廢物啊。你和顧行霈一樣是廢物!優柔寡斷,拖泥帶水,藕斷絲連!弱點,弱點,全是弱點!”他的話如針扎刺激着李安通的耳目。
“你不懂進攻,心中有情,永遠不會是吾的對手。弱者才自輕自賤,強者必須是驕傲的。”
話完,花隱猛然發力,提攻斬落,震得李安通虎口發麻,手臂巨痛,差點摔落臺來,爲保平衡,不得不跟嬰芽一樣,以劍點地支撐,但氣血上涌,嘴中發苦,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
“還不肯認輸嗎?李安通。”花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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