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打算在這裏繼續喝酒呢?還是陪同我一起去看看?”幽幽的聲音傳來。
顧承恪立刻起身追上她。
夕陽燦爛,天空捲起了一片緋紅的火燒雲。
王府的門口停了好幾輛的馬車,下人們來來往往的,往馬車上搬着東西。
不遠處一個茶棚,有客人好奇的問:“聽說這王府前兩天才搬來了一個貴客,這是準備走了不成?”
“那可不是,聽聞那貴客犯了錯,現在正要搬到三王爺的府上去住呢。”
這門口的茶棚,各種小道消息都有。
只要是沒有被封鎖的消息,基本上都能夠被他們所知曉。
“哦,不知道是犯了什麼錯?”那客人來了興趣,低聲打聽着。
店小二正想張口說話,卻被茶棚的老闆給一巴掌拍在頭上。
“就你一天天的這也知道那也知道,還不趕緊去給其他的客人上茶。”
他衝着這邊的客人歉意的一笑,拎着店小二的耳朵就走了。
沒有得到答案的客人,望眼欲穿的看着王府的門口,想要看看那位傳說中的貴客。
不多時,一個身穿着粉紅色薄紗裙,手腕腳腕都帶着各種瑪瑙,珠寶的年輕姑娘,被人攙扶着從裏面走了出來。
那姑娘十七八歲的模樣,豔麗得好似一朵正在盛開的火紅的玫瑰。
客人只看了一眼,目光便一直流連在她的身上,捨不得移開。
客人忍不住心中想到。
這位貴客長得如此貌美,就算是犯了錯,看在這份容顏的份上,應該也能夠輕輕的掀過去吧。
蓮安正要踏上馬車。
身後卻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公主殿下,且慢。”
那聲音蓮安簡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導致她甚至一時半會兒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過了好半晌,她才猶如一個被凍得僵硬了的瓷娃娃一樣緩慢的轉身。
她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身後的人。
沈綰?
蓮安失態的尖聲道:“你竟然還沒有死?”
沈綰穿了一件煙紫色的羅裙,方纔那一杯酒的後勁兒已然褪去,面色重新歸於蒼白。
但這並不僅僅是蓮安想要看見的。
或許說她根本不想看見她。
沈綰心知肚明。
畢竟她就是爲此而過來的。
沈綰衝着她笑了笑說:“託公主殿下的福,我大難不死,所以今日得知公主殿下要走了,就特地過來送送公主殿下。”
蓮安精緻的臉被猙獰所取代,她呼吸起起伏伏眼神,眼神猶如一條毒一樣充滿了怨恨之色。
遠處的客人看了之後,恨不得立刻收回自己方纔的想法。
這位貴客,這模樣,真是毀了那一張臉。
難怪要送走。
蓮安深吸一口氣:“可恨我當時刀子不夠長,否則便能將你捅個對穿。”
話音未落,一支箭就從她的耳邊射了過去,然後釘在了馬車上。
顧承恪的聲音從沈綰的身後走了出來。
他手裏面如今拿着弓箭,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方纔本王聽到有人在對本王的王妃大不敬,所以這一時之間沒忍住,失手了。”
她怨毒的看了顧承恪一眼,不甘心的上了馬車。
兩個婢女扶着她一起上去,馬車晃晃悠悠的離開。
婢女低聲道:“公主殿下,七王爺車未免也太過分了一些。”
蓮安倚靠着車壁,手指輕輕地撩開了車窗的簾子,透過那展開的簾子,她正好和沈綰的目光所對上。
對方嘴脣動了動,似乎衝着她說了什麼。
蓮安的臉色忽而大變。
她立刻放下了車窗的簾子。
她知道剛纔沈綰說了什麼。
她說——來日方長。
沒錯,在沈綰看來確實是來日方長。
當然,這並不代表她就要親自出手。
而是她打算看一出好戲。
如今皇帝將蓮安許配給了三王爺,最着急的可不是自己,而是沈昭昭。
沈昭昭這個女人可不是喫素的,到時候兩個人來個窩裏鬥,而她來個坐山觀虎鬥,日子簡直不要太美滋滋。
沈綰想的沒錯。
在得知蓮安竟然被許配給了顧承景當正妃之後,沈昭昭纔剛剛採下來的花便被她捏碎在手掌心之中。
管家在旁邊垂着頭說:“側妃娘娘,新主子今日就要進府中了,還請您收拾收拾,趕緊去迎接吧。”
剪刀脫手而出,直接砸在了管家的腳尖兒上。
“啊——”管家慘叫一聲,立刻跪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腳趾頭。
鮮血染溼了鞋子,黏糊糊的一片。
他頭上一片冷汗。
沈昭昭起身垂頭,柔聲道:“你要記住了,她現在可不是王妃,也不是你的主子,只是一個公主而已。”
“只要她一日還未曾進門,她就一日不是這裏的主子,你說話的時候最好是過過腦袋,否則的話可就不是這一把剪刀的事情了。”
沈昭昭說話的時候總是柔柔弱弱,好像風一吹就能散。
然而,那話中的威脅之意,卻讓管家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管家面色慘白,垂着頭說:“老奴知道了,請王妃恕罪,請王妃恕罪。”
沈昭昭從他身邊而過:“你知道就好,不過進來的就是客人,你還是趕緊的去準備屋子吧。”
“是,是。”
蓮安公主和顧承景的婚事定在七月初三。
七月初三,宜嫁娶。
當天早上,沈綰便被身邊的丫鬟婆子們給從牀上扒拉了出來,早早的梳妝打扮。
她今日穿的是煙紫色的綾羅王妃服,妝容簡單,卻又點了個花鈿,步搖小巧卻精緻,其餘首飾,樣樣不少。
嬤嬤看了看,笑道:“我們王妃這可真好看,一定能夠豔壓其他人。”
沈綰打了個哈欠,看着銅鏡裏面的自己,哭笑不得的說:“這知道的是曉得我是去參加婚宴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我自己要去成婚呢。”
憐香被逗得咯咯笑:“王妃本就是最好看的。”
隨後又不平道:“王妃身上的傷還沒有好,本應該好好休息,不該勞心費神的,要不是他們送那勞什子的請帖,又何須去這一趟。”
說來說去,都怪那個公主。
到哪兒都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