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齊生大概也能夠猜出來沈綰和這兩個老人的身份了。
他們應該是從毒脈中出來的。
傳聞只有毒脈之中的人才有這瘴氣的解藥,才能夠在這瘴氣之間行走自如。
沈綰笑了笑,背對着他揮揮手:“義不容辭赴湯蹈火就算了,有緣再會吧。”
然而沈綰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她才說過有緣再會,第二日兩人就見面了。
堪稱毒奶。
翌日。
一夜大雨後,空氣清新,山林之中的瘴氣卻更濃厚了。
“鳶尾姐姐,鳶尾姐姐——”
竹屋的門被人敲響。
“古城?”鳶尾和沈綰一致轉過頭去。
鳶尾放下手中的藥材,遞過去一張帕子:“你這麼行色匆匆,是有事找我?”
古城隨便擦了擦額頭,說:“鳶尾姐姐,我從外面撿了個人回來,那人說,他想進來找一個姑娘,年歲和你差不多,長得漂亮極了,這麼高,我想了很久,好像就只有姐姐了。”
小孩生得可愛,說話古靈驚怪,此刻睜着大大的眼睛,正看着鳶尾,一本正經的搖頭晃腦。
鳶尾忍俊不禁,伸出手指敲了下小孩的額頭:“這族中這麼多的姐姐,怎麼你偏偏就想到了我?你說這話難道就不怕得罪人嗎?”
古城皺着一雙濃黑的眉頭,板着小臉道:“我可不怕得罪人,而且他說的那人是他昨天認識的,昨天不是隻有鳶尾姐姐出去了嗎?”
鳶尾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否定了對方的這個答案:“我昨天確實是出去過,可是你肯定是找錯了人,我昨日就在外面採藥,可並沒有碰見什麼人。”
對方來找的絕對不是她,她敢肯定。
“要不然你再去其他的姐姐家中問問。”
古城卻搖着頭說:“我已經去打聽過了,昨日其他的姐姐們都沒有出去。”
鳶尾:“……”
她就說這小子怎麼一點兒不心虛。
原來是知道啊。
旁邊正在磨藥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沈綰一愣。
她倒是昨日出去,也認識了一個人,自己的年齡也能對上。
對了,她還和那人說過有緣再會來着。
不會這麼巧吧?
沈綰手中的動作慢了下來,而旁邊鳶尾也已經反應過來,立刻看向沈綰。
“聖女昨日和長老他們出去,可有碰見其他人?”鳶尾覺得,最後可能的就是沈綰了。
沈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昨日出去的時候確實是認識了一個人,長得高高大大的,三四十歲的模樣,渾身浩然正氣。”
她越詳細說下去,眼前的小孩眼睛就越亮。
顯然,這些線索都已經對上了。
“他難道是來找我的?”沈綰詫異的嘀咕了一聲,隨後起身道,“你帶我去看看吧。”
古城誠惶誠恐的往旁邊退開半步,小心翼翼的說:“請聖女跟隨我這邊來。”
小小的孩子做出這樣的一副模樣,讓旁邊的兩個姐姐們都是一愣。
也,沒必要如此吧?
沈綰又不是洪水猛獸,也不喫人。
沈綰因爲他的這個舉動而一腦門霧水,奇怪的看着他:“你怕我?”
沈綰禁不住想,難道是身高帶來的壓迫感?
古城連忙搖頭:“我不害怕聖女。”
沈綰追問:“那你爲何在我起身的時候要退開半步?”
她更好奇的就是這一點。
古城猶豫着說:“孃親告訴過我,聖女是族中最尊貴的人,而且聖女昨日還救了我們全族人的性命,所以讓我一定要對聖女恭恭敬敬的。”
他並非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尊敬。
養在桃源中的孩子少有說謊,眼神中都帶着真誠。
沈綰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隨後將手輕輕地搭在他的頭上,漫不經心的揉了一下:“你用不着用這樣的態度來對我,像平常對待你們鳶尾姐姐就行了。”
在王府的時候,她是王妃,是主子,那些已經被條條框框給馴化了的下人們如此誠惶誠恐的對她,她還勉強能夠接受。
可是眼前的這些人是族人,是她拼了命也要救回來的族人,是自由的個體,並不是她的下人。
若是他們真用這樣的態度對她,只會讓她覺得不習慣。
古城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感受到那股莫名的親和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耳朵尖微微泛紅。
他心想,聖女可真溫柔,也真好看。
若是聖女能夠一直待在族中就好了。
古城將沈綰和鳶尾帶到了家中。
古城的母親叫做沈飛燕,是個風韻猶存的婦人。
沈飛燕一看到沈綰來了,就立刻起身迎接:“聖女怎麼來了?”
那樣子,和一開始古城對待沈綰的樣子有得一拼。
沈綰頗有些頭痛的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雙手托起她的肩肘,將她給扶起來說:“夫人千萬莫要這樣,我不過就是一個尋常人,您若是行此大禮,我可受不起。”
沈飛燕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還沒有來得及多說什麼,沈綰就開門見山的說:“裏面的人許是過來找我的,我便過來看看。”
沈飛燕恍然之間點頭:“請聖女隨我這邊來。”
她推開了房門。
沈綰就跟隨在她的身後。
一進去,沈綰就見牀上躺着一個人。
那人面色慘白,嘴脣發青,顯然是吸入了過多的瘴氣,才導致了中毒,如今正昏迷不醒。
意料之中,這人就是齊生。
沈綰走過去坐在牀邊,手指搭上齊生的脈搏,問:“可給他吃了解毒的藥?”
沈飛燕搖頭道:“還未曾,這人身份不明,我等也不知道他來此的目的,不敢擅自給她用解藥,只是勉強用銀針壓制着他身體之中的毒素。”
吊住這人的命就行了。
沒毛病。
沈綰心想。
但這人還真不能放任不管。
她回頭看向的鳶尾。
有些尷尬。
她沒有瘴氣的解藥。
這還真不能怪沈綰。
沈綰本就是百毒不侵,更何況是這點兒對毒脈中人都造不出影響的瘴氣。
在她看來,這些瘴氣和霧氣沒什麼兩樣。
所以這段時間她雖然一直在製作那個毒藥和解毒藥,但是卻沒有想起來要製作這瘴氣的解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