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中午太陽最猛烈的時候,迎着光多看一眼都能瞎。
曾幾何時,卓一航在她看來也似光似熱,吸引她不斷向他靠攏。
現在只落得個“想不到啊,當年我瞎”的結局。
她也算是進取型的人格吧,不管是對感情還是工作。
只要她想,她就會去做,而且用心去做到最好。
跟卓一航的這一段,已經佔據了她太多時間,從青春年少到如今的成熟。
也曾滿懷希望,開花能結果,這段旅程能圓滿。
但現實就是這麼操蛋,不行就是不行。
在感情面前,很少有人能保持理智,她也不例外。
現在回過頭想,她也不是沒看到卓一航的掙扎。
或許他有苦衷,或許他有緣由,但那些,都已經跟她無關了。她要的,他給不到。
甚至他給的,是傷害。
像她這麼高傲的人,又怎麼允許自己被別人傷害?
那就什麼都不要了,做回自由的自己。
只要她沒受傷,只要她自己過得好,自私一點又怎麼了。
霍延這個適時的提議,說真的,很能解決麻煩。
但她也會去想,這或許不是適時,而是他蓄謀?
沒辦法,霍總的形象太高深,給她的感覺是城府深且會算計。
可他圖什麼呢?
圖她的貌?圖她的身?還是圖那未被他征服的清高?
而這些,她看不出對他有何吸引。
或許,僅僅是因爲習慣?
就像她,有時也會想起那點溫存,不帶任何意義的,只是突然想起。
還要一起玩兒嗎?
她可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拜拜了個玩伴,又回頭找他愉快地玩耍。
就,挺折面子的,這世上又不是隻有一個小夥伴。
紀歡猶猶豫豫的。
還是那句話,太貴了,請不起,也不想碰。
霍延自然看出她躊躇的神色。
這麼逼她一逼,也不是全然沒用的。
至少,沒有心的妖精開始有了猶豫。
那麼,她應下也是早晚的事。
但有一點,還是讓他心有膈應。
那就是卓一航於她而言,的確是個不一般的存在。
否則,她早該殺伐果斷,而不是沒有一點眼力見就踩進了他的局。
霍延將車靠邊停下。
他的手撐在車窗邊沿。
他側頭看向紀歡。
他有的是時間和耐性讓她慢慢想,想出個所以然來。
但最好,快一點。
因爲連他自己,都不確定他一旦親自動手,會是什麼結果。
霍延沒作聲,更沒有催她。
但紀歡就是察覺到越來越逼近的氣勢。
像盤旋在頭頂的低氣壓,壓迫而逼人。
從前她興起時老是小霍先生,小霍先生地喊他,可其實她也清楚,他哪裏是什麼小霍,分明是頭猛獅。
耍得好的時候,他任她喊,喊什麼都行,是樂趣是興致。
耍得不好的時候……她暫時只見過一次,就是上次他跟卓一航快乾起來,然後她對他說了Gameover的那次。
他那樣的一面,說不嚇人是假。
他平常約莫也不屑去隱藏什麼,畢竟他們耍得好的時候居多,以至於她早就忽略了他危險的一面。
要不,還是算了吧。
珍惜生命,遠離城府極深、能一口把她咬死的猛獅,方爲上策。
紀歡想了下措辭。
還蠻不習慣的。
之前她都是想說什麼說什麼,現在面對可怕的對手,她也變得審時度勢起來。
她輕聲說:“霍延,其實……”
“其實你想得挺多。”霍延接過她的話,聲音清冷。
他眼底一片陰翳,她想拒絕嗎?
還想拒絕,挺好。
他就該直接上手,不能給她留絲毫空間。
霍延從煙盒拍出一根菸來,點燃。
他吸了一口,緩慢吐出菸圈。
然後他說:“紀歡,我很忙,沒時間也沒興趣玩你追我趕的遊戲。”
“正好習慣了,就懶得去改。”
“但你似乎不是這樣想?”
紀歡差點沒打出嗝來。
所以,她剛纔都是在腦補,在給自己找戲嗎?
所以霍延根本沒圖啥,就是剛好習慣和她耍,就想一直和她耍?
真的是這麼回事?
那他幹嘛暗戳戳地玩那些套路?
幹嘛不停地在試探的邊緣,還囂張至極地跟她明示,他就要越界和過線?
害她擔心死了,以爲他真看上她了,畢竟她這麼美這麼優秀是吧。
我真是謝謝了您嘞。
個老人家一把年紀還玩心動信號。
敢情都是圖好玩?在耍她?
紀歡深吸口氣,吐出。
再深吸,再吐出。
踏馬的幸好還不算太丟臉。
她極力地穩住呼吸,感覺那狀態又回來了。
沒錯,喫雞的狀態終於又回來了。
差點被個老人家碾壓,失禮街坊。
不找回場子都不行。
紀歡故意湊過臉去,“霍總,你真的好悶哦。”
霍延:“……哪裏悶?”
紀歡:“從裏到外都悶。襯衫只穿一個定製牌子,西褲都一個樣式,皮鞋不少於三百道工序,就連最裏面的,也只是黑灰兩色銀纖維。”
“現在連玩伴也還就那個,這習慣,得改改啊。”
霍延指尖的煙往車窗外點了幾下,右手猛地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皮帶上放。
“漏了說皮帶。繼續。”
紀歡就啪嗒一聲弄開,狡黠一笑又扣回去,“皮帶麼,一看就不想讓人得手。”
霍延興味地看着她,“你不止得手了,還很…上手。”
紀歡就退回到副駕位上,不肯再逗弄了。
她有那麼一絲不確定,“你認真的嗎?”
霍延知道她問什麼。
無非想要一個讓她不負責的確切答案。
紀渣女不是人。
那他就給她想要的答案好了。
總要讓她心甘情願入了局,再一點點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