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貨哪裏都能交,卻選這麼個地方,說沒貓膩鬼都不信。
張太太原意是約她,她卻讓阮晴姿無端受牽連。
她只怨自己來得不夠早。
可阮晴姿和她不一樣,阮家的大小姐一言一行都和阮家掛鉤。
她紀歡倒無所謂。
阮晴姿是個直性子,仗義又善良,來了鴻門宴都不告訴她。
要不是助理偷偷通知她,她還矇在鼓裏,想都沒想過阮晴姿被人刁難。
而這些原本該是她受的。
紀歡抿緊了脣,握着門把手就要開門進去。
一道身影卻從裏面出來。
是許久沒碰過面的黎躍。
黎太不是說他在新加坡嗎?怎麼回來了?
但這些與她無關。
紀歡側過身子,要越過黎躍進去。
他卻擋在她身前。
“別進去。”
“我知道你爲什麼來。”
“你現在就走,我找機會幫你帶阮晴姿出去。”
紀歡有些意外。
但她必須進去。不然她置阮晴姿於何地?
“黎少的好意心領了。”
黎躍罕見地繃着臉,“別進去,你想和霍延好好的就別進去。”
紀歡嘲諷道:“那我就真的坐實你們眼裏那種爲求上位,不擇手段的女人了。”
“如果想和霍延好好的就等於背叛朋友,那我不如不要霍延。”
黎躍眉頭緊鎖,“那看來你也沒有多喜歡他。”
紀歡笑了,“用這種事來衡量喜歡,這就是你們上流社會的把戲?”
“我又不是誰的玩物,用不着以誰爲尊。大不了一拍兩散。”
黎躍:“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
“或許,還有另一個方法。”
“我可以假裝是你男朋友,你是我帶過來的。”
紀歡綻出一個超級不屑的笑來。
“你不是在幫我。你這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黎少還是站在你的陣營裏看着便好。”
這是徹底拒絕了黎躍插手。
黎躍深看她一眼,自動讓開。
紀歡握緊門把手一旋,門開了,裏頭的聲音和燈光都流瀉出來。
當她出現在裏面所有人的眼前,空氣突然安靜。
有很多人。
有紀歡認識和不認識的,也有見過一兩面的,當然,還有她撕過的。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大戲。
紀歡走過去,要扶起沙發上的阮晴姿,她喝了很多酒,臉和脖子都紅了,唯獨眼神還是清明。
她對阮晴姿說:“走吧,貨送到就行。”
阮晴姿朝她輕輕搖頭,意思是她不應該過來。
紀歡直接上手拉她起來,“你家有門禁的,快回去吧。”
她在提醒阮晴姿,哪怕是爲阮總考慮,也不能再留下去了。
阮晴姿還是擔心紀歡。
今晚這裏每一個人,都是牛鬼蛇神。
霍總不在,護不住紀歡,要是自己也走了,她一個人豈不是羊入虎口?
她把站在一邊像侍應的助理招過來,“你要是沒喝酒的話,就先送姿姿姐回去。喝了酒就找代駕。”
助理早就被嚇到,終於能走自然都聽歡姐的吩咐。
阮晴姿欲言又止:“紀歡,我陪你比較好。”
紀歡:“沒事,你先走。”
等阮晴姿和助理要踏出門時,沙發正中間那位穿紫色套裝的闊太卻皮笑肉不笑道:“就這麼走了,太不夠意思了吧?”
紀歡拎着瓶酒走到那位闊太跟前,也是要笑不笑的樣子。
“張太太,你想喝酒,我陪你。”
“阮小姐得回去了,不然阮總問我要人。”
張太太:“倒是也行。那就這樣,你替阮小姐喝一杯。”
有人把杯子拿過來,很大的一隻。
紀歡也不拒絕,自己給自己倒酒,然後喝起來。
酒量她是有的,但是有個度,她們想玩,她就先陪一下。
一杯下肚,張太太就讓阮晴姿和助理出去了。
門又再合上。
紀歡明顯看到張太太旁邊這位眼裏出現惡意。
這位張小姐,應該就是張太太的女兒了。
不巧的是,前不久她才罵過張小姐,在劇組。
張小姐就是之前演女配的人。
也是謝汐的表妹。
難怪謝汐也在,只是坐得比較遠。
還真是個圈。
張太太指着不遠處散落一地的衣服,笑着跟紀歡說:“我聽說你們店裏的宗旨是,不滿意不收錢?”
那批衣服都是紀歡熬夜加班的心血,如今卻被人粗暴對待。
原本熨過的漂漂亮亮的新衣,此時上面遍佈紅酒漬,腳印,還有被撕扯過的痕跡。
紀歡心底那把火騰地一下燒起來。
縱使她也沒有多清高,但好歹這些都是她用了心去做的。
被人這麼侮辱,她忍不了。
她走過去,蹲下去一件一件地撿起來,用紙巾把那些漬擦去,又細心地疊好。
那位張小姐語帶譏諷:“紀設計師難道還能把這些賣給別人不成?一貨幾賣,你還挺會做生意。是不是跟你一樣的,能賣就別浪費?”
紀歡輕聲應她:“張小姐要是背臺詞也有這種功力,不說惡毒女配,就是演潑婦演妓女演囚犯演賤人,都一樣拿獎。”
張小姐氣得用力放下酒杯,“你裝什麼?仗着你能爬上霍延的牀就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紀歡笑她:“他爬不爬我的牀,我都是人物。你就不一樣了,你想爬還得裝清高,還得藉着幫你表姐出口氣的幌子,事實證明,沒用。”
“你不如誠實一點,還像個人。”
“不過以霍延的眼光來說,你也就比二流弱那麼一點,三流的貨。”
張小姐站了起來,旁邊的張太太拉住她,“坐下,你急什麼。”
說罷,張太太看向紀歡,笑說:“雖然這些衣服我看不上,但是支票我都準備好了,沒道理讓紀小姐白乾活纔是。”
她把一張支票壓在酒杯底下。
可是紀歡一眼都沒看就說:“是我的貨匹配不上張太太,定金我會退給你,這些衣服我要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