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人生贏家的快樂 >第 43 章 妾室
    推開廂房門,裏面很清晰的感知到一個人的呼吸。淡淡的香氣從房裏的青花纏枝香爐裏散發出來,那是特供給皇室公主的沉水香的味道。賈赦心裏隱約有了預感,繞過放置的屏風直直看向牀上。

    “妾身見過大爺。”短短一句句話,被牀上穿着嫩黃紗衣的少女婉轉動聽的說出來無端帶上些撩人嫵媚。

    這是特意被佈置過的,撒下的花瓣、層層的紗制帷幔,以及帷幔後誘人的少女身姿。跪在牀上,清凌凌脆生生的聲音如同百靈鳥一般靈動。即使朦朧間看不清楚帷幔後的身子樣貌也能從其聲線中得知這定然是個美人兒。

    賈赦深吸一口氣,心裏的憤怒並不比給愛人送妾的水澤的痛苦少。他從來都知道不可能用短短三年時間去改變水澤十幾年塑就的觀念,卻總奢望他能更信任自己。卻忘了即使是在這三年裏,也總有各種各樣的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告訴水澤:你的丈夫應該有後嗣,你不能生育是你最大的錯。

    是啊,他不能生!男人怎麼會生育子嗣呢?這又怎麼能責怪水澤,爲什麼要責怪他?賈赦瞭解水澤,他對自己的獨佔欲一向濃厚。如果不是有誰在吹耳邊風,或是危及到他,水澤是不會這樣給他塞女人的。

    瞧瞧,多漂亮的大美人兒!怕是費了不少心思選出來的,當真是爲了他費盡心思!心裏有了猜測,並沒有當即發作,冷冷撇了一眼似乎在期待他答覆的女人,轉身推門就走了。張嬤嬤還在院子裏發呆,看着賈赦出來,既有種果真如此,又有些許微不可查的遺憾。

    夫夫之間有了問題是要及時講明白的,並不是說含糊裝傻過去就罷了。不然那些小矛盾積少成多,終究會禍害到夫夫關係。水澤不在榮國府,在京城也並沒有什麼朋友,此時大抵該是在公主府。

    “把廂房的那個女人看管好,別讓她亂說話,等我和公主回來再說。”賈赦盯着張嬤嬤,她確實是知情的,不過怕是不敢說出來壞公主的事。

    “是。”張嬤嬤有些心驚,多說多錯,簡單應下就去安排了。

    房裏的姑娘此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開口說了一句話世子就轉身走了。此時又是羞憤又是難堪,覺得丟人極了。她是前年獲罪官員的嫡女,也是自小錦衣玉食長大的。被官牙標價發賣也無人想買,是公主府的王嬤嬤買下她好生養着。

    自從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是逃不過做妾這條路的。她這樣的罪臣之女,又被買回去養着,不是當妾還能是什麼?心裏安慰着好歹是個正經人家,給榮國府世子當妾也不算磕磣了。果然,世子和公主回京後公主就見了她,又和王嬤嬤安排了把她送過來。

    好端端的哪家女兒願意給人做妾,如今當了妾又被羞辱,心裏更是難爲情。正在小聲啜泣時,就聽着門響了。張嬤嬤帶了人來給她送上衣服。

    “姑娘先穿好衣服罷,我們爺去尋殿下了。具體是個什麼章程得等主子們回來再說,姑娘別多心。”張嬤嬤看小姑娘可憐,也不免多叮囑安慰了幾句。

    “多謝嬤嬤。”慢慢穿好衣服,她就看着張嬤嬤把這廂房裏不該有的擺設物件兒都給撤下去了。心裏有些惶恐,這已經是她最好的出路了,若是再生波瀾不容她,壞了名節的她又能去哪裏?

    賈赦沒有讓人套馬車,自己步行走在榮寧街上,穿過後面的衚衕到了公主府。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這樣的獨自散步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麼都沒有想,腦子裏什麼都沒有了。空,太空了。

    門房看到駙馬爺到了自然不敢阻攔,馬上就請駙馬進來,又讓麻利的去給公主通報。水澤正在花園裏發呆,搬了小杌子坐在花叢裏對着花拉長了臉。聽到宮女的通報,水澤有一瞬間的恍惚,有些驚喜,更多的則是心虛。

    沒來得及到涼亭裏,水澤不過聽完回話的功夫就已看到賈赦到了眼前。引路的宮女在其身後一溜小跑也沒能跟上,累的氣喘也沒敢說什麼。賈赦定定的看着站在牡丹花叢裏的水澤,慢慢扯出一個笑容。

    “公主殿下的花園兒真是漂亮。”賈赦慢慢走近花叢,伸手掐下一朵開得正豔麗的黃牡丹。“微臣院子裏就沒有這樣好看的,公主不妨割愛送給我?”

    水澤被賈赦的動作嚇一跳,看着那朵黃牡丹呼吸有些急促,“恩候喜歡,就整株挖出來送給恩候吧。”扯出一抹難看僵硬的笑,竟是當場吩咐園丁開始挖花。

    有些失望,賈赦本想直接把花扔了,卻鬼使神差的拿到鼻子前端嗅探。

    真香啊。

    “公主喜歡就自己留着吧,微臣消受不起。”嗤笑一聲把花扔在水澤裙邊,頭也不回的轉身大步離開。“近日微臣有要事,請恕微臣不能伴駕了。”

    水澤下意識想要追過去,剛邁開了步子就踩到花跌倒,站在身後的鶯歌來不及扶住就倒下去了。賈赦的身形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回頭,大步離開。水澤張了張嘴卻突然失聲,就這麼呆呆的看着賈赦遠去的背影。

    鶯歌看不過去將水澤扶起來,水澤有些難堪的理了理裙子,徑直回到主院去。王嬤嬤正在和從宮裏放出來的老姐妹一起磨牙,見公主回來了連忙上前服侍。

    “公主衣裳怎麼髒了?可是哪個宮女伺候的不當心?”連聲張羅着讓給公主換上新的衣裙。雖注意到公主有些難看的臉色也只當沒看見。有些事兒是不適合大庭廣衆之下去問的。

    水澤沉默的進屋子好衣服,王嬤嬤已在屏風外等着他了。

    “公主,這些事是早晚的。今日您不主動爲世子納妾,明日賈夫人就要爲世子納妾。世子需要有繼承人的,那二房的賈政也即將娶妻,若是王氏先生下府里長孫,您又要如何立足?世子要如何立足?”

    “嬤嬤,我知道的,只是...只是我心裏難受啊。”水澤仰頭有些委屈的把眼淚憋回去,“恩候剛過來了,他很生氣。他走了。”

    王嬤嬤有些沉默,溫聲細語安慰着水澤,“世子會知道您的苦心的。”

    有些苦澀,水澤讓王嬤嬤下去,自己躺在牀上。抱着被子悶頭狠狠哭泣,哭累了就直接睡下。門外的王嬤嬤有些心疼,無奈的守在門口。聽着哭聲漸小才放下心,悄悄拿了熱毛巾把臉擦了。

    一連一個月,說是不再侍奉伴駕,賈赦便真的一次也沒回來。並沒有去什麼煙花之地,不是在書房就是在京郊的莊子,只是刻意避開水澤罷了。弄的水澤也搞不清楚對方到底是真的忙還是不想見他,或是兩者皆有。

    水澤每日都數着時辰,夜晚也時常睡不着,每日早上還總是額外多要兩個煮雞蛋。不過一月,水澤就有些消瘦了,原本健康紅潤的臉色也帶上蒼白,眼下更是有顯眼的青黑。王嬤嬤原本也有些心虛,但看着公主這樣消瘦,還是忍不住在心裏唾罵賈赦。

    與之相反,賈赦的狀態很好,至少看不出任何不適的痕跡。早在當日回府時,賈赦就讓人把那女人的身契拿來。在問過她本人的意見後就將她許配給自己身邊的護衛賈大。賈大因爲一直跟着賈赦到處跑並未成親,再加上這樣有姿色的女人隨意放出去不異於逼她去死,乾脆以另一種形式留在賈府的庇護下。

    每日不是在書房便是去莊子上做研究,再加上他習武多年又有靈力,心裏的難過並沒有體現在身體上。所謂破而後立,不破不立。若是不讓水澤自己想清楚了,旁人一勸說一鼓動就又會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