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羨月擡手擋住刺眼的陽光問道:“春芙,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姐,是府裏的花匠帶了一批花苗過來,正在院子裏栽花苗呢。”
“什麼?沒想到哥哥說的是真的,春芙,把衣服給我拿過來,我去看看。”
蘇羨月難得地沒在牀上賴牀,穿戴好就往院子裏面跑。
果然,四五個花匠帶了一板車的花苗,此刻正在院子裏面鬆土栽種。
蘇羨月看了好一會,還親手栽了一株花苗。
過了一會,蘇羨月帶着春芙到王府自己的花園去轉。
三四月份,王府裏的花大部分都開了,李花如雪桃花嬌俏,玉蘭挺立在枝頭迎着春風競相開放。
蘇羨月挽起袖子爬到樹上,摘了一朵玉蘭花下來。
“羨月妹妹真是好興致。”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下面響起,蘇羨月往下一看,竟然是太子景彧。
見他來的方向,應該是剛從蘇昇的書房裏出來。
蘇羨月故作驚喜地大喊了一聲:“太子哥哥!”說完,毫不顧忌形象地手腳並用從樹上下來。
太子見她如此豪放的做派,不禁皺起了眉頭。
自己好歹也是當朝太子,文韜武略不說天下第一,也是罕有人能比肩,日後卻要娶這樣的一個女人做妻子。
想到這,太子望向蘇羨月的眼神中厭惡之情又多了幾分。
成年人是不會在孩童和弱者面前掩飾自己的厭惡和惡毒的。
蘇羨月看着太子臉上明目張膽的厭惡之情,心底泛起一絲冷笑。
但表面上還是裝作高興的樣子湊到他跟前,裙襬上沾了青苔,手上因爲爬樹劃拉了幾道傷口出來。
蘇羨月將玉蘭花獻寶似地舉起道:“太子哥哥,這個可是月兒好不容易纔摘下來的玉蘭花,送給你吧。”
太子沒有接,繼續問道:“既然這花這麼不容易摘,你爲什麼要把它送給我?”
蘇羨月漆黑的眼眸一轉:“姥姥說了,太子哥哥以後要娶月兒,要做月兒的郎君……這花開得漂亮,月兒見着它覺得歡喜,想必太子哥哥見到他也會高興,月兒想讓自己的郎君開心,所以就想把這花送給太子哥哥。”
太子聽到她的話心中毫無波瀾,只是被她那一口一個的郎君念得心煩。
他擡手將蘇羨月手中的玉蘭花掀翻在地,故作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月兒妹妹,不小心糟踐了你的花,改日本太子讓宮人再給你送幾盆過來。”
蘇羨月撿起花,依舊笑得十分燦爛:“沒事,樹上還有很多,我再去摘便是。”
“也是,月兒妹妹確實很會爬樹,還有一事,月兒妹妹,本太子與你併爲成婚,還望日後在外時,妹妹不要喚本太子郎君,男未婚女未嫁,與你與我都名節有損。”
蘇羨月愣了一下,緩緩點頭道:“月兒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還望月兒妹妹牢記在心。”太子轉身離去,蘇羨月捧着有朵快散架的玉蘭花站在料峭春風中。
她嘲諷一笑,心裏不以爲意。
“你……”蘇羨月擡頭,景修寒墨發如瀑,青絲在春風中紛亂。
“這花可一點也不好看,恭肅王府的品味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爛,城南的桃花開了,你要去嗎?”說着將玉蘭花丟進水渠中,花朵被水流沖垮,打着旋消失在了下游。
“啊?”蘇羨月被他這忽然一問給弄得措手不及,還以爲又是一個來羞辱她的。
景修寒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對身後的春芙吩咐道:“去把披風拿出來。”
“是。”春芙轉身踩着碎步趕回院子。
景修寒拉着蘇羨月直接出了府。
蘇羨月一聲驚呼道:“景哥哥,你要做什麼?”
景修寒將她抱上馬背,低沉的聲音在上方響起:“帶你去看看什麼叫真正的陽春三月。”
策馬揚鞭,蘇羨月粉衣嬌俏,景修寒藍衣俊朗,青絲交纏,風撲了滿懷。
打馬從長街而過,又穿過郊外細密的柳林,從春日的薄霧裏衝出。
城南的百畝桃林,安靜地在霧氣中舒展着花葉。
露珠掛在細蕊上,朝陽初升,點亮了流動着的霧氣。
景修寒將自己的披風裹到蘇羨月身上,跳下馬對她伸手道:“下來。”
蘇羨月遲疑着將手伸了過去,景修寒接過,將她抱下了馬車。
“好漂亮呀!”蘇羨月眼神清澈明亮,景修寒一時晃了神。
“景哥哥,我可以進去嗎?”
“去吧。”
蘇羨月穿梭在花林之間,景修寒靜靜地跟在她後面。他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平靜且安寧。
太陽高起,蘇羨月也玩累了,她走到景修寒身邊道:“景哥哥,謝謝你。”
“謝我什麼?”景修寒擡眼,語氣毫無波瀾。
“謝謝你不嫌棄我傻。”
他以爲這丫頭是謝謝他帶她出來玩,看來景彧的話確實傷到她了。
景修寒將蘇羨月額頭上的一綹亂髮撥開,緩緩說道:“你不傻。”
蘇羨月心中一緊,難道被他識破了?
“蘇羨月,人生若是能像你這般無憂無慮,未嘗不是一種福氣。”
“可是我不喜歡這樣,如果我一直這樣,姥姥會擔心,哥哥也會擔心的,只要我聰明瞭,他們就會高興,可是我好像一直都聰明不起來。”
“會的,你會變聰明的。”
“真的嗎?你怎麼知道?”
景修寒點了點頭,腦海中閃過蘇羨月那雙如狐狸一般狡黠的目光:“真的,本王見過,是本王見過最聰明的女子。”
“景哥哥你不要騙我,我可是會生氣的。”
“本王何時騙過人?”
景修寒帶着蘇羨月回來時已經是傍晚,蘇羨雲親自出來接的他。
春芙自然是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他同景修寒道了謝,便帶着蘇羨月進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