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綜漫]每次都不是人腫麼破 >第8章 第八章_後天的方向
    大風颳過了翠綠的樹,陽光下的樹葉像綠寶石,夏日的蟬孜孜不倦地叫着,帶着草帽的稻草人眯着眼吹着微風,頭頂上一隻麻雀挺直了屁股用那雙黑珍珠的眼睛望着不遠處蹲在許願石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頭西瓜發,雖然己經是個6年級的小姑娘,樹下曬太陽的昆蟲們卻都認爲她像個十歲以下的孩子,一雙大眼乾淨而充滿孩童的朝氣,風吹斜了她的西瓜頭,她哈哈的閉上眼睛,誠摯的開始她的許願。

    馬上就要成爲中學生的五百川體,自從父母雙亡以來,一直和哥哥尋一起生活。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漸漸覺得自己給尋哥帶來了負擔,於是她開始祈禱快點長大成人。

    而另一方面,尋的前女友野上椒子,一直不能對他忘懷,每天都沉浸在對過去的懷念中……

    這樣的兩人,有一天突然間,五百川變成了大人的樣子,而野上變成了小孩的模樣。雖然五百川說那是因爲她對許願石許了願,但是……

    圍繞着迷惑的五百川和野上,以及她們周圍的衆人,一場夏天的幻想開始了。

    水泥地上,地面被陽光曬得熱騰騰,大樹的綠蔭下,許願石和五百川體卻涼快的心中充滿寧靜,樹影婆娑,就在這個誰也不知道的祕密地帶,一個女人推着自行車來了。

    女人的草帽被風吹落,颳起她的長髮,草帽刮到許願石的腳上,五百川體疑惑的睜開眼,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野上椒子。

    “小姑娘,你好。”

    “你好,姐姐。”

    ……

    “人類,雖然活在當下,卻無法體會到當下是什麼感覺。”“我們所看到的,碰觸到的,從那一瞬間起就成了過去。”

    五百川體站在稻草人跟前,稻草人望向金黃的麥穗田,頭頂的天空的藍的,不遠處有火車駛過傳響的氣笛聲,傳入兩人的耳邊。

    當然,稻草人並不算擁有生命和朝氣的樣子,他年久一副面孔,腦袋上的帽子也斜搭在頭頂上,臉上依舊從前的面目。

    雖然他身邊的五百川體已經是個大人。

    五百川體小時候就很小很可愛,頭頂偶爾還呆翹了一個呆毛,現在和稻草人站在一起,身高夠得着稻草人了,臉卻和從前沒有太大變化。

    如果有一架飛機從頭頂上望向這片天地,就會看見,一個黃衫少女背靠着樹,她的身邊,一片麥穗把她圍在中心。

    我們看着這番景色,我們不動,這番景色就停頓在視野裏,雖然麥穗羣被風吹鼓着,雖然少女頭頂上的綠葉又要掉下幾根,雖然天空的雲朵在飄。

    四周沒有人,我們靠近少女,她正在低着頭忍着眼淚,她以這面長大後的面容像個孩子一樣哭,哭得張大嘴巴,聲音嘶啞,就連稻草人,也傷着一顆心,用一雙石頭眼看着她。

    誰知道少女爲什麼哭嗎,少女不是五百川嗎,快樂的有朝氣的五百川。

    等等,讓我們再等等,等到那個人來。

    來了,來了,我聽到了腳步聲,讓我們看看她,是誰。

    上野椒子,一個小孩。

    你們注意力集中看到了嗎,一個大人變成了小孩,一個大人像個小孩一樣的哭,這可真奇怪,不是嗎,好像是兩人對調了年齡一樣。

    也是真的是這樣呢,稻草人看見的許願石化爲焦碳了。

    爲了不讓哥哥辛苦想要快一點長大的五百川,爲了過去的戀情迷惘的上野椒子,她們就像是想要回到過去和現在的人一樣,被古老的許願石看清了終點,無法置信的變成了另一個自已。

    過去和現在的自已。

    稻草人看着她們走出這裏,走出金黃的視野,彼此靠着信念一如既往的爲未來考慮。

    消失了的五百川,沒有被哥哥認出的五百川,哥哥和她的男同學還在找她。

    我留在麥田裏,頂着斜斜的草帽開心的望着頭頂的星星,耳朵邊勁是青蛙的叫聲,幹完活的大屋早就拍拍屁股留下我這個稻草人,我多麼想晚上被他抱回來,第二天再抱回這兒趕那喜惡作劇的麻雀,人老了,晚上一聽到蚊子叫,一看到黑咕噥咚的腳底,心頭就誕生一股寒風凜凜地孤苦氣息。

    我,不知道自已爲什麼要來到這裏,我,想要有柴火的地方籠罩我,至少讓爲不必淚痕的看着五百川和上野椒子離去。

    我開始哲學性的思考來自記憶提供給我的資料,我想,我來自哪裏,我問,我是誰,我又想,我存在的意義,是否活下去的我是身負使命。

    夜晚的涼氣像刀刮在我臉上,我閉閉眼,決定睡覺。

    一天一天過去,我的日子不是圍着五百川轉,我每日聽着火車的汽笛聲提醒我,注意遠方駛過的火車,總有一天麥穗飛舞的季節,會有一個友人從那裏下來。五百川體正在上野椒子一起做蛋糕,今天是哥哥的生日,再次見到哥哥的那一天,哥哥相信了椒子小姐的話,相信了這個苗條高挑的她是他即將上初一的妹妹,五百川體,消失了一個月的家人。

    五百川尋並不是小體的親身哥哥,這一點,就連小體都不知道,當年小體被母親父親帶回家的時候五百川尋身在國外,五百川尋只在電話裏認識了這個妹妹,父母出事的時候五百川尋本想爲父母辦好葬禮就趕回美國,他的戀人還站在樹底下看着頭頂的飛機等他。

    是什麼讓五百川尋留在了這裏撫育小體,他急急忙忙跑回父母的葬禮上,那個本該是親戚家的小孩滿臉淚的向他撲來,“尋哥!”張大嘴巴,湖水一雙的眼晴裏照進了一個短髮男人,他的倒影,他的責任。

    4歲的小體牽着哥哥的手,青澀的哥哥,還有需要照顧的妹妹。

    天氣是晴朗的。

    我帶着草帽在太陽底下假寐,反正哪都去不了,於是我就在睡覺和欣賞麥穗田中選了一個。

    這個暑假,五百川和椒子小姐待在屋子裏做蛋糕。

    我在不遠處聽到一個毛毛躁躁的腳步聲,網野的臉從樹枝下垂的地方露了出來,他走在這條五百川經常當作祕密基地的路上,腳下踢着小石子,心裏想着五百川。

    我開口:“少年,要不要做我小弟,我告訴你五百川在哪。”

    他沒有說話,躺在樹底下休息,這孩子,剛從鄰鎮回來,因爲聽五百川的哥哥編謊說五百川被鄰鎮的親戚接過去住,他又冒冒失失的跑了一個上午。

    我很喜歡他,青澀的戀情,像一個果子純綠色的。

    五百川剛變成大人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過了,那天正好是開學的前一天,網野正好和五百川約定要一起開學。

    拉了一個勾,開學卻沒看到五百川。

    “五百川。”網野得知她失蹤後像個傻子一樣在大街上叫,去過沙灘上的車站,去過小鎮的公園,圖書館,山洞,祕密基地,他想他一定要找到五百川。

    “你等着收信吧。”我對靠在樹下閉上眼的他說。

    我的視野裏多了一個人影,一個傻傻的小鎮男孩,在悶熱的下午睡在這裏。

    我是一隻稻草人,在烏鴉麻雀的田野裏,我的骨架是竹林裏的細竹枝,皮膚、血脂是黃枯的稻草。

    我有些與衆不同,所以烏鴉麻雀看見我就不會偷喫主人的麥穗,它們停留在我的頭頂時,我沒有手指,握不住它們飛落的羽毛。

    我詠誦說:“清晨的露水灑在稻草人,甜甜的稻草人笑彎了腰。”

    我說:“我就喜歡甜甜的自己。”

    我說:“月亮對我笑,沉靜的田野是我的家,酣睡的蝴蝶是我的小公主。”

    我說:“我愛這天,我愛這地。”

    不由開口:“誰能明白我的心情。”

    天空明白。

    風吹過,麥穗像折了腰似得往北邊刮,天空突然化作了陰天,雨點落下來了。

    烏雲蓋住了最後的那塊太陽,天氣整個陰暗下來,空氣中游動着溼氣,我吸了一口氣,頭頂的雨流過我的臉,流過我的脖子,步入土裏。

    我聽着大風颳響樹葉,遠處的網野被叫醒,從樹底下站直,望着天空的細雨,他想,此時的五百川是否也在另一方看着這細綿的雨打在地上。

    我看着說:“水有了,我還需要肥皂。”

    這方水土不養肥皂,但我低下身洗澡洗得歡快無比,待明日炎陽照在身上,我又是一身陽光稻草香氣。

    昨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今天到了一個新的地方,心裏窮折騰。

    新的一天,新的生活,我無事可做。

    其實我是個很憂鬱的貨色,喜歡自怨自艾,不肯放過獨自一人過這個話題。每當我變成一朵花,一顆樹,一個不會說話的稻草人,我都會開始憂心,開始停不下來的思考自我的價值,就像是在找依託一樣,放輕鬆的去尋求安照,因爲我是個無記憶的人,或者應該說,我是一隻不會說話的生物。

    就在這裏做一隻人眼中不能交談的稻草人,雖然有很多小孩子路過我這陪我聊天解悶,可我卻不能說點什麼,比如,我知道我很帥但是請你不要再抱本稻草人的腿啦,他們幻想中的我正在安靜的守衛着麥穗羣的安全,我也會笑,可當他們搖搖蹦蹦離開時我好想說一下再見,不用他們幻想着幫我說,我就自己說。